是一道兇巴巴的女聲:“姜瑜,你的籮筐和扁擔呢?”
姜瑜回頭,入目的是一個穿著藍色土布,頭上紮了兩條烏黑的辮子,面板白皙,鼻樑上有幾顆小雀斑的少女。長得挺漂亮的,不過城府不夠深,藏在眼底的惡意就像曬場上的雨水,快溢位來了。
姜瑜沒有原主記憶,所以也搞不懂這少女所說的籮筐和扁擔是怎麼回事,乾脆垂下眼瞼不說話。
見姜瑜不搭理她,少女更生氣了,扭頭往人群裡一望,待找到目標後馬上大聲控訴起來:“馮姨,聽說姜瑜挑擔子的時候把籮筐倒進了池塘裡,兩籮筐穀子啊,得上百斤穀子,就被她這麼糟蹋了,肯定會扣好多公分的,你說怎麼辦?”
姜瑜也嚇了一跳,不過她被嚇到的點有些與眾不同,原來原主是挑著兩籮筐穀子連人帶籮筐扁擔一起掉進池塘裡的。難怪她的兩個肩膀火辣辣地疼呢,讓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去挑籮筐,還是上百斤一擔的挑子,這些人的良心呢?
姜瑜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就算她前世今生,活了兩輩子,沒種過地,但也知道,挑擔子這種重活在農村一般都是青壯年勞動力做,怎麼也輪不到一個才十幾歲的柔弱小姑娘。
偏偏這時候還有人來找她的晦氣。
馮三娘聽到繼女的控訴,非常害怕,他們一家五口一年也只分個五六籮筐穀子,姜瑜一下子闖了這麼大的禍,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抹了把眼淚,丟下木釘耙,跑到姜瑜跟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哭訴道:“你這個死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一下子弄丟了這麼多的穀子,今年的公分都白掙了……”
邊說還邊嚎得哭天搶地,一副沒法活了的樣子,引得屋簷下的村民都側目看著她。
姜瑜站著不動,她在揣測這個女人跟原身是什麼關係。
哭了一會兒,馮三娘見姜瑜還是板著一張死人臉,有些生氣,逮著她的胳膊擰了一記:“你這丫頭,還不快給翔叔賠罪!”
村長沈天翔聽到動靜,從倉庫裡走了出來,不贊同地看了馮三娘一眼:“三娘,姜丫頭落水受了驚,差點沒救過來,你先帶她回去換身乾的衣服。”
馮三娘沒動,囁嚅了一下,抽泣著可憐巴巴地望著村長:“翔叔,那一挑穀子的事……”
姜瑜從兩人的對話中終於確定,這個馮三娘應該就是原主的便宜媽。
嘖嘖,女兒落水差點死了,她不但沒任何安慰,上來就這幅姿態,再結合挑擔的事,姜瑜已經確定,原主在家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村民們的反應,有的一臉冷漠事不關己,有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有的非常不滿,只有極少數的人對她報之以同情。而這些人當中就包括了村長派來送她回家的那個中年大媽——林主任,荷花村的婦女主任。婦女主任的任務就是為廣大的婦女兒童提供服務,保障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
現在是該他們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姜瑜擰著眉,不安地絞著手指,怯怯懦懦地吐出五個字:“我……我挑不動!”
這句話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馮三娘臉上。馮三孃的臉馬上燒了起來,通紅通紅的。但她的反應實在是異於常人,沒有辯解,也沒有呵斥姜瑜這個做女兒的,只是捂住嘴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