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睡著的馮三娘被驚醒,迷迷糊糊地醒來,揉了揉眼睛:“怎麼啦?”
周老三抓住了她的手,感覺身邊有個活人,頓時覺得輕鬆多了,他吐了口氣,另一隻手撐著頭,大口大口地喘氣:“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馮三娘安慰他:“夢而已,都是假的,很晚了,睡吧,明早還得起來幹活呢!”
秋收這幾天格外累,馮三娘又要上工又要回家做家務,累得睜不開眼,安慰了兩句又眯上眼睡著了。
周老三也很困,但一想到那個夢,他就不敢閉眼,可身體又乏得很。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周老三吐了一口濁氣,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剛才那個噩夢甩出去,然後一曲膝,準備躺下睡覺,冷不丁地卻看見窗戶那裡站了個人,駭得周老三臉色煞白。
他眨了眨眼,人又不見了,再盯著看了幾秒,似乎又有個人。
這下週老三是徹底睡不著了,他死死地抓住馮三娘,使勁兒地搖了搖:“外面好像有人。”
馮三娘艱難地睜開眼瞄了一下,又閉上了眼,嘟囔道:“沒有啊,你看錯了!”
真的是他看錯了嗎?
周老三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縫的那一瞬,他看到了一個面色如紙穿著綠軍裝的男人朝他走來,走著走著,那人的眼眶中忽然泣下一行血淚。
啊……
這一晚,周老三又沒睡著,不止如此,他還把馮三娘和周建設、姜瑜齊齊折騰了起來,逮著他們就問,窗戶那裡站沒站人?結果,三個人都說沒看見。
周老三這下是真的嚇到了,大家都沒看見,就他一個人頻頻見到這下不乾淨的東西,莫非這回是衝著他來的?
想到兒子胳膊差點被拉進打穀機裡丟了性命,想到女兒摔下山坡昏迷不醒,想到前晚的那些蛇,周老三感覺自己的小命也危矣。他打了個寒顫,一晚上都沒敢閤眼,熬到快天亮的時候連早飯都沒吃就掛著兩個黑眼圈急匆匆地跑去找了村長請假。
沈天翔看著他這幅鬼樣子,心塞得飯都不吃了,啪地一聲擱下了筷子:“老三啊,你說說你們家最近是怎麼回事?兒子請假,女兒也請假,你又三天兩頭的請假,還要不要工分了?”
就他們家今年這樣,分到的糧食肯定不夠吃。
周老三也知道,可他有什麼法子,吃的跟命比起來,那當然是小命重要了。
周老三苦逼地說:“翔叔,我也是沒辦法,自從去了一趟北斗山,我們家就跟撞邪了似的,三天兩頭出事!”
聽他提起北斗山,沈天翔又想起那天晚上那場詭異的大雨,火氣頓時小了許多,蹙著眉,擺了擺手:“行吧,你趕緊去。”
周老三一口氣趕到縣城,敲響了四合院的門。
康子看到他,眼睛都直了,還真被昨天那個小姑娘說準了。
不過周老三這會兒沉浸在恐懼中,壓根兒沒留意到康子的眼神。他衝進院子就急切地問道:“莊師伯呢?”
莊師伯正在喝粥,看到周老三真的一大早就來了,心裡意外極了,不過面上卻不顯,熱情地招呼周老三:“全安啊,吃早飯沒有,一起吃吧。”
周老三是真餓了,可他今天是上門求助的,哪好意思真去吃別人的飯,忙擺了擺手:“吃過了,我有點事找師伯,在外面等你,師伯你慢慢吃,不急。”
說是不急,可週老三哪坐得住,他不停地在屋簷下走來走去,那焦急的神情引得莊師伯好奇極了。
那小姑娘掐得真準啊,今天周老三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什麼來路,出自哪一家。
被挑起好齊心的莊師伯快速吃完了飯,搖著蒲扇走了出來,圍著周老三轉了兩圈,眉頭的皺紋擠成了溝豁縱橫的田壟:“老三啊,你這印堂發黑,煞氣纏身……”
看到莊師伯搖頭,周老三心更是懸到了半空中,緊張地問:“師伯,師伯,你幫幫我?”
莊師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得那個模稜兩可:“你這,我恐怕也無能為力,全安,你好自為之吧……”
他這幅搖頭嘆息的模樣,引得周老三心裡更沒底了。
周老三抓住莊師伯的胳膊,扶他到椅子上坐下,然後神情懇切地說:“莊師伯,你幫幫我,幫我渡過這一關,你以後就是我親爹了……”
莊師伯拍了拍他的手:“你跟我說說,詳詳細細地說。”
見他終於鬆口,周老三忙不迭地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莊師伯斜了他一眼:“你認識那個軍裝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