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兔肉微微熟了以後,林春花再把切好的一盆土豆和幾瓣剝好的大蒜倒了進去,蓋上鍋蓋繼續燜。
等沈大叔和林家大哥、大嫂下工回來時,桌上已經擺了很大一瓷盆紅燒野兔,三人都面露驚喜,詫異地問:“媽,哪兒來的野兔肉。”
林春花往姜瑜的方向嗔了一眼:“還不是小瑜,這孩子在山上挖野菜時瞧見蓄水池裡有隻野兔,就逮了回來,非要送過來,說給小偉補補身。”
要不說林春花怎麼是婦女主任呢,腦子就是通透,就算姜瑜半句也沒提,她也明白了姜瑜的用意。
她留姜瑜以後都在家裡吃晚飯,雖說一個月給了三塊錢,但飯桌上多了個外人,畢竟不是那麼自在,更何況還會因此得罪周家,兒媳婦心裡也多少有意見。但人家姜瑜不計前嫌,有好東西第一時間就想著孫子,兒媳婦多少也得承這個情。
尤其是他們家孩子少,小偉前頭有個哥哥,後頭有個妹妹都沒養大,就小偉一根獨苗苗,全家人更是把小偉看得跟眼珠子一樣。對沈大嫂來說,對她兒子好比對她好一百倍有用。
果然,沈家大嫂有些赧顏地看著姜瑜,招呼她:“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趕緊坐。”
在沈家吃了一頓和樂融融的飯,桌子上三個大人儘量吃土豆,都把肉留給了姜瑜和小偉。
飯後,喝了口水,沈大叔三個大人又去上工了,林春花要在家裡洗碗收拾。
姜瑜去幫她的忙,藉機故作好奇地問:“林嬸,今年是不是又要招兵啦?”
林春花一邊麻利地洗碗,一邊笑著說:“怎麼也得交完了糧以後,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姜瑜眨了眨眼:“就是……就是我聽周叔說,很想讓建設哥去參軍。”
現在這個年代當兵可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當然審查得也很嚴。姜瑜估摸著以周老三在道觀里長大的經歷,周建設應該沒參軍的資格。
果然,林春花很快就證實了一點:“就他,算了吧!”
“為什麼?”姜瑜故作不解地問道。
林春花耐心地跟她說了一遍,非常認真的強調,只有貧下中農才有資格去參軍。
姜瑜捏著下巴,沉吟了兩秒:“那周家就沒個親戚朋友在部隊裡?”
林春花否認:“沒有,周家是三十年代逃難來到咱們荷花村的,哪有什麼親戚。”
這麼說,梁毅確實跟周老三沒有關係。
從林春花這裡確認這一點後,次日,姜瑜趁著周家人都去上工的時候,又去了縣城。
這一回,她直奔郵局而去,花兩毛錢寄了一封掛號信給梁毅,並把那三十塊錢和五斤全國糧票也一併寄給了他。
信中,姜瑜先表明了身份,然後委婉地表示,她發現梁毅寄的這筆錢落入了繼父手中,母親並不知情,所以把錢和糧票還給他。希望他以後也別寄了,她已經畢業去了村小工作,母親也有手有腳,自己能掙工分養活自己。
寄了信,姜瑜也放下了一樁心事,只要梁毅不傻,應該就不會再寄錢過來了,周老三也別想再拿這筆錢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口袋裡又空蕩蕩的了。
摸著口袋裡的三毛錢,姜瑜撇了撇嘴,這點錢,連碗紅燒肉都買不起。不行,她得掙錢。
說幹就幹,姜瑜又去了莊師伯的那個四合院。
來開門的還是康子,瞧見是她,康子的臉馬上拉了下來。
姜瑜忽略了他的冷臉,笑眯眯地說:“我找莊師伯。”
康子上前擋在門口:“師伯今天不見客!”
喲,小樣跟她擺譜呢!姜瑜笑眯眯地看著康子:“那我只能去找革委會了!”
這個果然是康子的罩門,他氣呼呼地瞪著姜瑜,側開身,甕聲甕氣地說:“進來!”
姜瑜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四合院裡,一眼就看到她要找的人躺在屋簷下的一張竹椅上,眯著眼,輕輕搖著蒲扇,真是好不愜意。
“咳咳,莊師伯……”
姜瑜剛一出聲,莊師伯連眼睛都沒睜開,往旁邊一擺手:“有事找康子。”
這傢伙好會擺譜,難怪連周老三那個奸猾的都被他忽悠住了呢!
姜瑜抬起腳尖,踢了顆石子砰的一聲撞到竹椅上。她用了點巧勁,直接把串聯竹片的繩子給撞斷了一根,啪的一聲,莊師伯屁股下的竹椅陷下去一個洞。
他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指著姜瑜,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這下有空聽我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