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這回沒讓它,伸出手指,掐了個法訣,凝聚出一道靈氣,擋在嬰靈面前。
嬰靈撞上去,怨氣對上靈氣,他白嫩的小手像是綻放的玫瑰一下,當即裂開,殷紅的血從肉裡冒出來,古怪又恐怖。
不知是疼的還是嚇得,嬰靈尖叫了一聲。
王雪蘭似是有感應一般,轉過身,終於拿正眼看姜瑜了。
姜瑜站在那裡不動,兩人都沒有說話,嬰靈看了看王雪蘭,又瞧了瞧姜瑜,似乎意識到姜瑜不大好惹,抱著腦袋飄回了王雪蘭的身上,趴在她的頭上,腦袋朝後,眨也不眨地盯著姜瑜。
過了幾秒,王雪蘭拿著鋁皮飯盒,轉過身,拖著長長的背影走了,只有姜瑜看見,白熾燈下,她的影子上,有一團小小的黑影,緊緊依偎在她的頭上。
發生在熱水間的這段插曲姜瑜沒對任何人講。她若無其事地回了梁毅的病房,照舊陪梁毅看書讀報。
梁毅年紀不大,但日子過得卻像老幹部一樣,明明有收音機,他不聽,非要讓姜瑜念報紙給他聽,還美其名曰,幫助她學習。
她都畢業了,畢業了好嗎?這輩子,上上輩子,加起來讀書的時間比梁毅的年齡還大,這輩子有個高中畢業證在手,上上輩子只差半年,她就能拿到大學畢業證了,她還需要念書嗎?
姜瑜怨念頗大地拿著報紙,逐字逐句地念著。現在的報紙都是黨報,上面最多的就是偉人語錄,英雄事蹟,還有哪裡的油田鑽井工作又取得了很大的進展之類的。這些姜瑜早在後世的思想品德、歷史課本上看過了,真真是枯燥乏味,姜瑜念得都想打瞌睡了,也不知道梁毅哪來的精神,竟還聽得津津有味。都大半個小時了,他還沒膩。
她幽怨地看了梁毅一眼,嘟起嘴:“這個有什麼好聽的?”
“你念得好聽。”梁毅脫口而出。
姜瑜的心跳驟地慢了半拍,大睜著眼看著梁毅。
梁毅耳尖一熱,眨了眨眼,嘴角勾起笑了笑:“我聽你普通話說得很不錯,字正腔圓,有沒有想過進電臺?我有個朋友在電臺,回頭我幫你問問,看他們什麼時候會招新。”
原來是這樣啊,嚇了她一大跳。姜瑜放鬆下來,晃了晃腦袋:“用不著,你別浪費人情了。”
見她連考慮都沒考慮就拒絕了,梁毅不解地挑了挑眉:“不喜歡做播音員?那你想做什麼?”
姜瑜琢磨出他話裡的意思,瞟了他一眼:“你要替我找工作?”
這年月,留在城裡的工作太難找了,尤其是大城市。每個廠、單位,都一大堆人擠破了頭想進去,她就一個高中文憑,可城裡還一大堆高中生沒著落,只能下鄉呢,跟這些人比起來,她完全沒優勢。
不曾想,梁毅竟點頭了。他將拳頭抵在唇上,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我答應過你爸要照顧你的,你想做什麼?繼續當老師?”
她便宜老爸都掛了好多年了,說什麼還不都是你一張嘴。
姜瑜擺手:“別,我是個俗人,平生胸無大志,就想做一隻愜意的米蟲,你就別操心了!”
頭一回聽說有人的理想是這個,梁毅被搞得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就在這時候,隔壁忽然傳來了孔老太太的大哭聲:“小強,小強,你這孩子怎麼啦?醫生,醫生,救命啦……”
“我去看看。”姜瑜蹭的站了起來。
她推開門的時候,醫生和護士已經趕到了,正把孔小強抱到隔壁的病床上做檢查。
被醫生擋住了,姜瑜也看不清孔小強究竟怎麼了。她側眸看了一樣趴在王雪蘭頭上的嬰靈。
嬰靈也看見了她,拉下眼皮,掰著嘴,衝她做了個惡作劇的鬼臉,然後洋洋得意地看著她。一瞧又是這個小東西搞的鬼!
姜瑜沒理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站在人群外圍的王雪蘭,壓低聲音說:“不想你身上那東西暴露,就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王雪蘭猶豫了兩分鐘, 惴惴不安地跟著姜瑜走出了病房。
姜瑜把她帶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 那裡臨窗, 挨著的兩個房間分別是器材室和雜物間。如果有人過來,她們也能一眼就看到, 是個非常適合說話的地方。
姜瑜背對著視窗, 面朝王雪蘭,直接切入正題:“這小東西跟著你多久了?”
王雪蘭咬住下唇, 抬起頭看著姜瑜,目光總算不像先前碰到時那樣木然了, 她張了張嘴, 半晌才問姜瑜:“你……你看得見他對不對?他是真實存在的, 並不是我臆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