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找公社的劉書記,但可以去找其他人啊。周老三下了血本,買了包好煙,兩斤豬肉,一瓶高粱酒,悄悄提著去了革委會幹事候二的家,先是客氣地謝謝候二這幾個月來對姜瑜的照顧。接著周老三話音一轉,問起了公社派人出去學習的事。
候二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周老三的意圖還是裝不知道,一下子就捅破了:“什麼學習?別逗了,咱們一個小公社,有學習的機會也輪不到咱們啊,縣裡的人都搶破頭了,哪有分到下面的道理!”
“可姜瑜……那天我去了縣城不在家,回來就聽說她去學習了,人當天就走了,這都一個星期了,還沒回來。”周老三唉聲嘆氣的,臉上止不住的憂色,“過年都沒回來,她一個才十幾歲的姑娘,在外面咱們也不放心啊。她媽急得好幾晚都睡不著了,候幹事,能不能麻煩你幫著打聽一下,要是能找到這孩子,咱們家也寬心了!”
候二深深地看了周老三一眼,指尖敲了幾下桌子:“我說周老弟,你就別在我這裡藏著掖著了,你們家姜瑜這姑娘是個有大本事的。連劉書記對她都客客氣氣的,你擔心什麼?”
“劉書記對她客客氣氣的……侯幹事,你沒蒙我吧?”周老三這回是真的嚇到了,在他眼裡,姜瑜不過就是一個奸詐的黃毛丫頭而已。?劉書記可是公社的一把手,經常去縣裡跟上面坐小汽車的領導開會的,怎麼可能鳥她一個丫頭片子。
看周老三的表情不似作偽,侯二搖了搖頭:“我蒙你幹什麼?當時你們家這丫頭過來上班的時候,劉書記對她很和氣,私底下還叫咱們別招惹她。李通好奇地問劉書記這是為什麼,劉書記指了指縣城的方向,說姜瑜這工作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周老三張了張嘴:“不是,姜瑜的到公社不是沈天翔幫忙弄的嗎?”
侯二嗤笑,指著周老三:“別逗了,廣播站這活多輕鬆啊,誰不眼饞,劉書記本來是打算把他小舅子的女兒給安排過來的。他那侄女雖然只讀到了初中,但在廣播室放放廣播,念念上面的指示,通知通知開會,初中文憑也夠了。你也不想想,沈天翔哪來的面子,能讓劉書記棄自家侄女不用,把你們家姜瑜安排上去啊!”
周老三這回真的嚇到了。姜瑜整天悶不吭聲,早出晚歸的,在家裡像個隱形人一樣,一回來就鑽進她那間小屋,非常沒存在感。她上哪兒去找的關係?還認識上面的人?
莫非是鄒副局長?可鄒副局長是公安,也管不了行政這一塊兒。這死丫頭,藏得可真深啊,要不是他今天來找侯二這傢伙,還不知道這死丫頭瞞著他搞了這麼多事,難怪能不動聲色地把他家建設弄進了牢房裡。
建英說得對,這死丫頭越來越能了,是個禍害,絕不能留!否則一旦被她知道,馮三娘嫁過來的真相,依她這種小心眼記仇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他。為了給建設報仇,也為了他們家,這死丫頭必須滾得遠遠的,永遠都別回來。
看著周老三一張臉像調色盤一樣,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侯二伸出頭,探過去,好奇地看著他:“我說老三,你該不會不知道你們家這個繼女這麼厲害吧。我就說嘛,難怪前一陣你們家建設出了事,你到處求爹爹告奶奶的找人,卻沒想過找你家這個繼女出面呢,原來是不知道啊!”
“這不是不想那孩子為難嗎?”周老三嘴上打哈哈,心裡卻恨死了侯二,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戳他的心窩子,不是個東西。
侯二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真是夠好心的,怕繼女為難就不管自己的親兒子!”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周老三找了個藉口遁了。
出了侯二家,他氣得一腳踢開了路上的石子:“什麼東西,收了老子的禮還擠兌老子!”
罵罵咧咧地回了家,周老三板著臉看著馮三娘:“你去問問翔叔,姜瑜究竟去哪兒了?這大過年的,她一個姑娘家,連家都不回,傳出去像什麼話!”
“翔叔說是去被派出去學習了……”馮三娘兩隻手扣得緊緊的,囁嚅道。
周老三斜了她一眼:“學習?去哪兒學習了?你知道嗎?不知道,你怎麼當媽的,孩子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姜瑜都十六歲了,很快就到說親的年紀了,她這樣老不著家,以後誰敢娶她?她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怎麼辦?”
馮三娘被他的疾言厲色給嚇到了,慌張地抬起頭,不安地咬住唇:“那,那你說怎麼辦?孩子都走了。”
周老三斜了她一眼:“去問翔叔啊,你是姜瑜的親媽,女兒出門這麼久,也沒音信,你不該去問他嗎?”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