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身手較好的倆人上了陳卿西的馬車,而餘下倆人則回了自己的馬車去。
馬車頓時擁擠起來,明夜本能地擁緊了陳卿西,良久才反應過來,他懷中擁著的乃是陳卿西,適才為了喂陳卿西服藥,他吻了陳卿西。
他該離陳卿西遠一些才對罷?
畢竟陳卿西已不是他的卿西了,但他的雙手,他的這副身體卻不如他所願。
:鬼界堡·其九
鬆開。
鬆開。
鬆開。
明夜在心中命令著自己,但他的這雙手卻反是將陳卿西抱得更緊了些,他的這雙唇甚至因懷念適才的觸感而蠢蠢欲動起來。
要不是左右尚有倆隨從,他早已去親吻陳卿西了罷?
——全然不知廉恥,如同四十一年一月又二十一日前,他跪在地上乞求陳卿西抱他之時一般。
他所擁有的一切俱是陳卿西所賜予的,因而他無所憑仗,他清楚地記得他是這麼對陳卿西說的:“你若不抱我,我便長跪不起,將自己跪死了去。”
以自己的性命作為威脅,多麼無恥。
陳卿西救了他,非但讓他能活下去,亦為他安排好了將來。
他的師傅年事已高,待其故去,他便會成為丞相府的賬房先生,不必再為師傅打下手,更不必再受人欺負。
陳丞相權傾朝野,丞相府的賬房先生除卻那些高官顯貴,人人都須得敬上一分。
他是個白眼狼,明明從陳卿西之處索取了這許多,卻貪得無厭地想要陳卿西抱他。
許陳卿西后來同他私奔僅僅是為了對他負責罷?
別家的公子年十五便會收乾淨的女子充作通房,而陳卿西卻是年二十六都未收過一人,亦不曾踏足過煙花之地。
陳丞相每每與陳卿西提起娶妻之事,陳卿西皆道“要先立業,後成家,才能負擔得起家庭”。
但為甚麼他一死,陳卿西卻成家了?
陳卿西是個騙子……
思及此,他的思緒猝然被一點動靜打斷了,他低首一瞧,卻見陳卿西抬手撫上他的面頰,疑惑地道:“是明夜麼?”
他不敢與陳卿西對視,不假思索地鬆開陳卿西,翻身滾下了馬車去。
他在地面上滾了許久,才被一條紅綢纏住了,那紅綢活物似的,將他拽曳進了酆如歸與姜無岐的馬車當中。
他疼痛不已,卻見酆如歸盯著他,譏諷地道:“你不是好好地抱著你的卿西麼?為何要跳下馬車來?莫不是要尋死不成?”
“我……”明夜怔怔地道,“我亦不知我為何要跳下馬車來。”
他言罷,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茫然地道:“卿西醒來了……”
他用拳頭敲擊著自己的額頭:“我對他不起。”
“你對不起他的,都已用你的性命償還了。”酆如歸嗤笑道,“你勿要為你的膽怯尋藉口了,膽怯成你這副模樣,活該至死都不能好好地與你的卿西見上一面。”
其實自己又較這明夜好上多少?不,自己較明夜更為膽怯。
但而今在姜無岐的縱容之下,自己已慢慢地克服了膽怯。
酆如歸這般想著,面色不變,瞥了明夜一眼,便背過身去,快手將姜無岐的衣襟整理妥當了。
末了,他卻是故意隔著衣衫揉捏了一下姜無岐心口的皮肉。
——他原是將姜無岐擋在身後的,以免姜無岐衣衫不整的模樣教明夜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