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臟難不成是甚麼不潔之物?
虛靜的身體晃了晃,他沒了心臟,已無活路,自是不願一人就死,故使盡全力,將全數的法力聚於餘下的右掌,向著酆如歸與姜無岐一掌拍去,亂葬崗暗無天日,這一掌卻逼得四周恍若白晝。
然而,下一刻,姜無岐卻是旋身至他身後,灌內息於“卻殤”,將他從頭頂心起劈成了兩半。
一聲鈍響乍起,他的身體墜地,他的意識維持了須臾,便散去了。
他本就是九天之上的上神,應情劫下了凡間,殺妻之後,又做了上神。
他最恨有人對他指手劃腳,便決定殺了天帝,自己去做那天帝。
還未及動手,他竟成了墮仙,衝上天庭一戰,僅將些無用的仙兵仙將斬於掌下,使得天庭血流成河,卻要不了天帝的性命,反是被天帝打入了凡間。
他費了一年的功夫才恢復了大半的傷勢,又設下“人市”,引貪得無厭之人自行上門,為他的修煉提供魂魄,以圖早日殺迴天庭去,向天帝復仇,並奪取天帝之位。
未曾想,他今日居然折於本該是他修煉工具的一道一鬼之手,受此屈辱,當真是死不瞑目。
不管他是何等的屈辱,何等的死不瞑目,他終究是斷了氣去。
酆如歸見狀,登時鬆了口氣,渾身上下的皮肉亦鬆懈了下來,緊隨而至的便是無法忍耐的痛楚。
他被姜無岐一把抱住,便回抱著姜無岐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叫嚷道:“無岐,我好疼呀……”
這是他成為酆如歸後,初次真真正正地覺得疼,他麻木太久,即便身體疼得厲害,但精神上卻是一點不疼的,反正遲早會痊癒的,又為何要覺得疼?這一回,他卻疼得哭泣不止。
許是姜無岐的緣故罷,他已與姜無岐情意相通,他已與姜無岐洞房花燭,他能夠無所顧忌地向姜無岐喊疼了,不必再擔心被傷害,不必再自我保護,不必再命令自己麻木。
所以,他而今很是疼痛,亦願意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與姜無岐看。
姜無岐聽見酆如歸喊疼,分明沒受甚麼重傷,卻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他將酆如歸的傷口包紮妥當,又抱著酆如歸,輕拍著酆如歸的背脊問道:“你那斷臂在何處?”
酆如歸好容易止住哭泣,方才搖首道:“接不回去了,已被那虛靜碾成肉泥了。”
姜無岐聞言,心臟幾欲爆裂,定了定神,柔聲吻著酆如歸的唇瓣道:“如歸,我們回家去好不好?”
酆如歸含淚頷首道:“嗯,我們回家去,無岐,帶我回家。”
是的,他已有家了,在探雲山下,是姜無岐親手搭的木屋。
他收起結界,又被姜無岐打橫抱著往外走。
柳柔突然見此情形,迎上前去,卻被姜無岐囑咐安排好諸人,並將那白毛狐狸交由今陽縣官府處置。
諸人的魂魄已盡數回來了,正喧鬧著,不知自己為何會在此地,又是出了何事。
柳柔在這一片喧鬧中,聽姜無岐說了藏白毛狐狸之所,便再也見不得姜無岐與酆如歸倆人了。
姜無岐哪裡能顧及旁人,使著身法,往家趕去。
不過兩個時辰,他便抱著酆如歸回到了家。
酆如歸半闔著雙目,面白若紙,被他吻了下唇瓣,才睜開雙目,凝望著他:“到家了麼?”
姜無岐答道:“如歸,我們到家了。”
酆如歸環顧四周,末了,定於姜無岐的眉眼,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其實早已到家了罷?姜無岐便是他的家,姜無岐會縱容他,姜無岐永遠不會傷他分毫,每每他受傷,姜無岐瞧起來都較他更為疼痛,即便他有萬般不好,姜無岐都不會嫌棄於他。
——正文完——
:番外五
由於身受重傷以及過度使用鬼氣的緣故,酆如歸疲倦至極,一被姜無岐抱到床榻上,便忍不住闔上了雙目,揪著姜無岐的一點衣袂睡過去了。
酆如歸身上染滿了鮮血,姜無岐欲要為酆如歸將其拭去,並更換衣衫,遂試探著撥開了酆如歸的一指,以取出自己的衣袂,不曾想,酆如歸雖未醒過來,卻委委屈屈地癟著嘴,似要哭了,使得他無法狠下心去,便收回了手。
他一收回手,被他撥開的一指又急急地附上了他的衣袂,酆如歸旁的四指與這一指一道施力,令他的衣袂頓生數不盡的褶皺。
酆如歸先前一面喊疼,一面抱著他哭了一通,現下雙目周遭還紅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