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岐點點頭:“貧道方才醒來。”
“你醒了便好。”酆如歸避開姜無岐心口、腰腹的傷口,俯下身去,從側邊抱住了姜無岐,面頰抵住了姜無岐的左肩。
姜無岐拍了拍酆如歸的背脊:“貧道無事,你勿要憂心。”
“那雲研道你至少須得服五副藥方能痊癒,怎能算作無事?”酆如歸蹭了蹭姜無岐的左肩,又道,“你那紺青色的得羅被我撕破了,我再為你做一件新的得羅罷。我瞧你的中衣、裡衣與下褲皆是半新不舊的,做得羅時,將那中衣、裡衣、下褲也一併做上一身可好?”
姜無岐本要推拒,但酆如歸此言定是為了補償他,他不忍拂了酆如歸的好意,便接受了:“隨你罷。”
酆如歸接著道:“做好衣衫,我與你一道去尋一個素食館用素食罷,用罷素食再去一道去賞花遊船,而今那芙蕖應當開得極盛了罷?”
姜無岐覺察到酆如歸的異常,方要發問,酆如歸又笑吟吟著道:“你從未聽過我撫琴罷,我撫琴與你聽可好?”
“你明明不喜素食,勉強與貧道一道用素食作甚麼?”姜無岐抬手撫過酆如歸的眉眼,“你可是懷有心事?”
“我確是懷有心事。”酆如歸含笑道,“我的心事便是你的病情。”
姜無岐信以為真:“貧道過幾日便能痊癒了,你無須掛心。”
酆如歸卻扯開了話題:“道長,你若不曾出家做道士,可會與一女子成婚,並且生兒育女?”
姜無岐坦誠地答道:“貧道自小便出家了,卻是從未想過此事。”
“嗯。”酆如歸應了一聲,又道,“你的聲音愈加不能入耳了,你還是勿要言語了,那藥應當快好了。”
斗室內霎時一片靜默,酆如歸聆聽著姜無岐的心跳聲,鄭重地在心中數著:一下,兩下,三下……過了不知多久,雲研端了湯藥進來,苦澀的藥味登時將逼仄的斗室填得嚴嚴實實。
姜無岐右臂重傷,便由酆如歸接過湯藥,喂予姜無岐。
姜無岐就著酆如歸的手,飲著湯藥,又聽得雲研道:“這湯藥稍稍有些燙,你慢些用,我在其中添了一味甘草,一味紅棗,應當更為容易入口了。”
“勞煩你了。”姜無岐飲罷湯藥,而後問道,“可是出了何事?”
姜無岐應是聽見適才外頭的動靜了,才有此問,雲研並不隱瞞,據實道:“百年前,此地便有一頭惡犬,時常咬人,但從不傷人性命,此惡犬行動迅猛,去捕殺它之人皆被他咬傷了。”
酆如歸放下藥碗,奇道:“那惡犬既為惡犬,何以放過捕殺它之人?”
雲研滿心疑惑地道:“那惡犬咬人只咬一口,我從未聽過它咬過人第二口,即便被咬之人傷了它,它也只咬一口。”
“百年前的惡犬與如今的惡犬都遵循著這個習慣?”見雲研頷首,酆如歸輕笑道,“如今的惡犬不會是百年前的惡犬罷?”
說罷,他又續道:“但犬至多能活二十載,如何能活得了百餘年?”
雲研補充道:“據老人口口相傳,如今的惡犬的模樣、大小亦與百年前一致。”
酆如歸不假思索地道:“但於人而言,犬隻消是同一品種,一般毛色,瞧來都差不離。”
“確實如此。”雲研又道,“不過鎮中有一傳聞道那惡犬百年前為人剝皮取肉食之,冤魂不散,故而這百年來一直在找尋吃了它的仇敵。”
話音落地,雲研收起那藥碗,道:“道長你還是好好歇息罷,我便不打擾了。”
酆如歸見雲研出去了,便又抱住了姜無岐,道:“你若不放心那惡犬,我待會兒去瞧瞧罷。”
姜無岐不應聲,而是抬手扯下了酆如歸繫於脖頸的紅色綢緞,他瞧見那嫩肉又生出來了些,以指尖觸了觸,關切道:“酆如歸,疼麼?”
嫩肉當即有些發癢,酆如歸本能地欲要撥開姜無岐的手,卻被姜無岐窺見了右手手背以及尾指上的兩個水泡。
姜無岐扣住了酆如歸的右手手腕子,眉尖一蹙,一想便知:“你適才是為貧道煎藥去了麼?”
酆如歸扯謊道:“我是為了吃那油鍋裡煎的紅糖餈粑,才不慎燙傷了手。”
姜無岐問道:“紅糖餈粑好吃麼?”
“好吃。”酆如歸舔了舔唇瓣,做出一副回味的模樣,“但是我已將紅糖餈粑吃完了,忘了留你的份。”
“雲研忙於醫治病患,斷不會去煎那紅糖餈粑,這左右又無賣紅糖餈粑的點心鋪子,你是去何處吃的紅糖餈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