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背的滋味全然及不上姜無岐半點,但他卻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在姜無岐的寬容當中了。
那鳥籠子當中的烏鴉發覺酆如歸的異狀,黑溜溜的眼珠子盯住了酆如歸,須臾之後,便將頭部鑽進了兩條鐵絲的縫隙間,拼了命地往外擠。
鳥籠子是酆如歸以法力幻化的,酆如歸現下神志逐漸模糊,身體虛弱,法力不濟,以致於那兩條鐵絲很快便被烏鴉擠得變了形,哪裡還困得住她。
烏鴉從鳥籠子出來,撲騰了兩下翅膀,險些墜地,又費了些功夫,才順暢地飛了起來,而後用喙開了窗戶,一振翅膀,飛遠了。
酆如歸被那癮折磨著,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女鬼已裹著烏鴉的肉身逃遠了去。
他用力地咬破了手背,狠狠地吸食著從中溢位來的血液,但這血液卻無法緩解絲毫。
他渾身上下的皮肉好似被千萬只野獸分食著,痛楚難當,猝然又有嚴寒在他骨頭縫裡流竄,不多時,他上了唇脂的唇瓣已是一片慘白,一身的肌膚更是結出了薄薄的白霜來。
那癮已許久未這般厲害了,昨夜他不過從掌中吸食了些血液便輕易地壓下了,而今……他費力地睜開雙眼,望住一面牆壁,那牆壁後的姜無岐應是在整理行囊了罷。
我今日大抵會死在此處罷?
只消我沒了性命,那姜無岐與柳姑娘便能終成眷屬了罷?
不知姜無岐與柳姑娘的孩子會更像姜無岐還是柳姑娘?
是了,我還未見過柳姑娘,不知柳姑娘相貌如何,但按著者描述,柳姑娘定然與姜無岐極是般配罷?
白霜漫延而上,生在了酆如歸鴉色的羽睫上,將他本就艱難撐開的眼簾重重地壓了下去,繼而覆上了他一頭散落大半的墨髮。
他再也睜不開雙目,便再也見不到那一面牆壁。
永別了,姜無岐。
他這般想著,連吸食血液的氣力都流失殆盡了,猩紅的血液未及吸食,居然流淌了僅僅一彈指,便迅速凝結了。
“酆如歸……”昏沉間,他聽見有人在喚他,是姜無岐麼?
下一瞬,他便被人抱在了懷裡,那人的懷抱極為暖和,他下意識地用僵硬的雙手箍住了那人的腰身,同時,一根指尖挾帶著血腥氣被送入了他口中。
他本能地吸吮著這香甜可口的血液,血液一入口,他便頓覺一身的白霜融化了去,身體暖烘烘的,連疼痛不已的皮肉都舒展了開來。
他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竟果真是姜無岐,不由心生歡喜。
緊接著,他吐出口中的指尖,又費力伸手撫過姜無岐的面頰,氣若游絲地道:“我適才不是說我已厭煩你了麼?你又回來作甚麼?”
姜無岐見酆如歸濃密的羽睫上盈著的白霜化成了水珠,好似哭了一通,一張臉亦是煞白,瞧來委屈得緊。
他低嘆一聲,再次將那指尖探了進去。
酆如歸卻不願再吸食姜無岐的血液,又執拗地將那指尖吐了出來。
姜無岐怕酆如歸出事,那指尖堪堪被吐出,他便扣住了酆如歸的後腦勺,將指尖沒得更深了些,抵著酆如歸的舌根。
喉嚨被姜無岐這根手指弄得作癢,酆如歸一面直欲作嘔,一面口腔與軟舌卻兀自蠕動起來,不受控制地品嚐著姜無岐的手指以及從指尖流瀉出來的血液。
酆如歸努力地凝了凝神,雙手推拒著姜無岐的胸膛,含含糊糊地道:“姜無岐,你勿要……你勿要如此,你且……且將手指抽出去。”
“無妨,你無須顧忌我。”姜無岐揉了揉酆如歸溼潤的額髮,“而今的情狀,任你如何忍耐都熬不過去了,你還是莫要掙扎了罷。”
“我……”酆如歸登時紅了眼尾,抱住姜無岐的腰身,不斷地喃喃著,“抱歉,姜無岐,抱歉……”
他儘量小心翼翼地吸食著血液,但那齒列竟是生了意識般將姜無岐的手指緊緊扣住了,轉瞬,便破開了一圈皮肉,原先的破口在他吸吮下亦是綻裂了開去。
半晌之後,酆如歸才徹底將那癮壓了下去,方要作聲,卻由於精疲力竭而昏死了過去。
見自己的手指仍被酆如歸緊緊咬著,姜無岐怕吵醒酆如歸,便不言不動地守在酆如歸身邊。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酆如歸方才轉醒,他覺察到自己非但被姜無岐抱在懷裡,口中甚至咬著姜無岐的一根手指,便趕忙將那根手指鬆開了。
暴露出來的那根手指沾滿了他的津液,指尖破開了一個大口子,指根亦嵌著一圈血痕,十指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