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將姜無岐推開。
姜無岐卻是認為自己又惹酆如歸不快了,當即鬆開手,下了床榻,致歉道:“抱歉,是貧道冒犯了,貧道方才從那密室回來,見你蜷縮著身體,以為是寒冷所致,故而貧道未經你應允,便上了床榻,將你抱在了懷裡。”
所以,他並非是眠於春風中,而是眠於姜無岐懷中麼?
姜無岐見他默然不言,暗忖道:酆如歸不善酒,三杯屠蘇酒下肚,即便睡了一覺,也還未緩過來罷。
他轉身邊要走,尚未走出一步,卻被酆如歸從背後抱住了腰身。
酆如歸將一張臉埋在姜無岐寬闊的後背上,由於醉過酒的緣故,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不要走。”
姜無岐回過身來,鬆了口氣道:“你並未生貧道的氣麼?”
“你不走我便不生你的氣了。”酆如歸仰起首來,望住姜無岐,“你倘若走了,我定然不原諒你。”
姜無岐失笑道:“貧道是想去向小二哥要一碗醒酒湯。”
說罷,他伸手探到酆如歸的額頭,關切道:“你可覺得頭疼?”
酆如歸倒不覺頭疼,僅僅有些恍惚,精神難以集中,他搖了搖頭道:“不疼。”
“當真不疼?”酆如歸實在太慣於忍耐了,姜無岐聽酆如歸道不疼,自然心下生疑,是以,他仍是堅持道,“貧道還是去要一碗醒酒湯罷。”
“好罷。”酆如歸坐在床榻邊,宛如稚童似的晃盪著雙足,不及整理的一身紅衣衣襟敞開、滑落,暴露出他左側圓潤瑩白的肩頭來,一頭的墨髮胡亂地鋪灑在他身上,髮間的翠鈿頹唐。
他生得顏若舜華、肌骨如玉,無須刻意作出惑人之姿便有萬種風情,勾魂攝魄。
姜無岐見他這副模樣,立刻疾步到了他面前,卻是抬手將他的衣襟攏上,並且叮囑道:“你可切勿著涼了。”
酆如歸頷首笑道:“你快些去罷。”
——快些去,也好快些回來。
姜無岐出了房間去,酆如歸聽得樓下有些動靜,便下了床榻,行至窗前窺望。
說話的乃是兩個書生,並無異常之處,入耳的內容卻是令他吃了一驚:
“據聞那斷腕為梁景文所有。”
“說起來,我似乎許久未瞧見梁景文走動了。”
“近日本來也沒幾人在外走動罷。”
“倘若梁景文當真被人斬斷了手腕,倒是有趣了。”
“陸元柏又下落不明,那這會元……”
那屠蘇酒的後勁仍未完全散去,酆如歸無力細想,便倚窗而立,開了窗,吹著夏風。
時近黃昏,這夏風也生了涼意,催得酆如歸打了個顫抖,輕咳不止。
而那樓下的那倆書生聞得開窗的“吱呀”聲,循聲望去,便將酆如歸的眉眼看了仔細,皆是連聲讚歎他實乃病美人,引人心生憐惜。
酆如歸半掩著唇輕咳,覺察到那倆書生的目光當中滿含褻玩之意,便毫不客氣地執起桌案上的那盞雪峰毛尖往下一潑。
這雪峰毛尖已然涼透了,那倆書生陡然間被潑了滿臉滿身自是不好受,瞧來更是狼狽至極。
其中一書生正要與那病美人理論,這生於牆縫當中的翠綠地錦不知怎地居然直直往他面上一擊。
另一書生狐疑地盯著地錦,地錦安靜地伏於牆面上,一動不動,卻是旁的一塊青苔仿若生出了一雙手般,毛茸茸的,撫摸著他的面頰,嚇得他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