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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一動,那斷瓦殘垣即刻往兩邊去了,讓出一條走道來,他一瞥,卻發現通往密室的暗道已然坍塌了。

那密室可還會在?

彈指間,道袍衣袂翻飛,那將暗道掩埋了的斷瓦殘垣紛紛騰空,又緩緩落地。

其後,密室的石門暴露了出來,石門旁的凸起已無法開啟石門了,他以指尖在石門上一點,厚重的石門立即碎作了一地。

碎石激起了無數塵埃,逼得入眼之物都如同遮掩著一層薄紗,密室隱隱約約的,乍看之下,完好無損。

他越過塵埃,進入密室,密室內空無一人。

一番勘查之後,他斷定這密室中不久前定有人在,不然染在這地面與牆壁上的血液不會是這般新鮮的顏色,食物遺留下的殘渣亦應當早已腐爛了才對,且這密室內十一日前並無蠟臺,而今卻有一隻燭臺歪斜在地,又有幹去的燭蠟四散。

由染在地面與牆面上的血液可知,除非有人嘔血,密室內應當不止一人,且其中一人曾對另一人施刑。

他思索著,俯下身去,指尖一觸到燭身,便感知到了些微溫度,可見,藏於密室之人理當仍在附近。

然而那暗道卻已坍塌了,他們又是如何出去的?

可能性有二:其一,他們出去後,用法子使得那暗道坍塌了;其二,那暗道在起火那日便坍塌了,這密室有旁的出路。

但要使得暗道坍塌絕非易事,如若凡人須得藉助火藥,或如那一日般燃起大火。

他方才進來時,半點白煙也無,顯而易見,藏於密室之人當中若無神魔妖怪,便定然是其二了。

他將這密室又搜了一遍,果真尋到了另一條暗道,這暗道昏暗難當,約莫半個時辰後,他才再見天日,環顧四周,這暗道的盡頭竟是咬春樓。

一切便聯絡上了,那梁景文將引誘來的妙齡女子關於密室,再透過這暗道將她們送往咬春樓,這般行事,便避免了他的惡行為人所覺。

而且,這咬春樓與他有生意來往,如若有性命之憂,他自然能從這暗道逃生,其後向咬春樓尋求庇佑。

要麼,不久前藏身於密室之人當中可有那梁景文,假若有那梁景文,他是施刑之人,還是受刑之人,他假若是受刑之人,那施刑之人是誰?

姜無岐將這咬春樓又搜查了一通,可惜,尋不到半點那梁景文的蹤影。

他放心不下酆如歸,便也不耽擱,徑直回了客棧去。

一推門,只見酆如歸卷著薄被縮在了床尾,姜無岐行至床榻前,僅能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根以及一段半掩在墨髮中的後頸。

姜無岐鬼使神差地上得了床榻,將酆如歸抱在懷中。

酆如歸併未轉醒,他的身體一接觸到姜無岐的體溫,卻是立刻舒展了開來,朝著姜無岐貼合了上去。

:黃泉路·其三十二

酆如歸這一覺睡得無比安穩,他自成為酆如歸後,苦於啖肉嗜血之癮,又時常覺得周身嚴寒,從未睡過一個囫圇覺,不是被那癮折磨醒,便是被凍醒,甚至有時會夢到他被父親逼入湖中的那一幕。

那一幕始終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糾纏不休,不斷地叫囂著,嘲諷於他,將他所有的美好回憶撕碎了與他細看,他不得不一遍一遍地承認他曾經所擁有的嚴父、慈母俱是一場謊言,於父親而言,看重他不過是因他出生那日天降異象,若有不如意的,便可將他隨意拋棄;於母親而言,他不過是母親在父親面前站穩腳跟的工具,有用時便死死抓住不放,無用時便可輕易捨棄。

而他竟曾天真地認為他是被父親與母親放在心尖上寵愛的,不然為何錦衣、珍饈、古董、字畫會這般唾手可得?只消他提上一句,便會源源不絕地呈到他面前。

但現下這一覺他卻直覺得自己是眠於春風中,溫暖、和煦,妥帖萬分。

過了約莫一個半時辰,他分明睡夠了,卻不願睜開雙目,他張開手,將他的春風緊緊擁住。

忽地,有一點溫熱劃過他的左側眼尾,他疑惑地睜開雙眼來,映入眼簾的是姜無岐的食指指尖、姜無岐的右手、姜無岐的眉眼、姜無岐凌亂的衣襟、姜無岐衣襟處洩露出來的一段鎖骨……他滿眼都是姜無岐,耳側又響起了姜無岐的聲音:“你的酒可是醒了?難受麼?”

這時,他才猝然意識到他被姜無岐抱在了懷中,且他與姜無岐在同一張床榻之上。

除卻年幼時的母親與乳孃,他還未曾與人在同一張床榻上同眠過。

他不由頓生羞赧,雙手抵住姜無岐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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