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秦瑤以及曾茹出城時,見一路俱是佈告,心中甚是痛快。
途徑那陸元柏時,蘇晴瞧見陸元柏張了張口,可怖的四肢亂顫,便避開了去,渾然沒有聽到陸元柏那一聲“阿瑤……”
是了,陸元柏之神志混亂了幾日,便漸漸清醒了過來,他輕易地走入秦瑤的陷阱只是因為他愛著秦瑤。
只那咬春樓中的驚鴻一瞥,他便以一千兩銀子向嬤嬤買下了秦瑤的初夜。
但他卻遲遲沒有等到秦瑤,他等來的只有秦瑤的死訊。
幸而秦瑤即便化作了鬼,還是到了他懷中,柔順地被他壓在身下,婉轉承歡。
他得了一時的歡愉,以為自己會與秦瑤朝朝暮暮,縱然秦瑤是鬼,縱然與秦瑤雲雨會折了他的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其後,他明知秦瑤有所圖謀,卻還是任由秦瑤去了。
他是飲鴆止渴的蠢人,愚蠢至極,不可救藥。
他被秦瑤親手割去了舌頭,適才那一聲“阿瑤”含混不清得直如是從胸腔內硬生生地擠壓出來的,即使蘇晴聽見了,也分辨不得罷。
阿瑤不見了,他只能看見蘇晴,他想問問蘇晴他的阿瑤去哪裡了,卻是無能為力。
他急得泣淚橫流,隱隱約約地映在他目中的蘇晴不久便消失不見了。
唯一與阿瑤有干係的蘇晴遠去了,那他要去哪裡,要問誰,才能尋到他的阿瑤?
阿瑤,阿瑤,阿瑤,阿瑤,我心悅於你,我原不該逼迫你將初夜賣於我,我理當為你贖身,將你捧在手心,耐心地等候你對我動心。
他未料想他的阿瑤竟是棲於蘇晴體內,隨蘇晴去了他從未聽聞過,更遑論踏足之地。
蘇晴從小手巧,善女紅,曾茹亦會些針線活,她們便在一偏遠小鎮,開了家鋪子,專司縫補衣物,亦做些繡活,因秦瑤念過幾年書,也接代寫書信的生意。
她們有時會想起酆如歸與姜無岐,倆人一鬼皆笑著道自己從未曾見過酆如歸這般好顏色的男子,做女子打扮已是驚豔,不知改為男子打扮會如何。
她們不時提及的酆如歸與姜無岐,在她們出了逢春城後,即去了裁縫鋪子。
早已過了約定好的五日了,掌櫃一見得倆人,便滿面笑意地迎了上來:“這逢春城近日不太平,我生恐兩位出了甚麼事,而今見到兩位安然無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酆如歸含笑回道:“多謝掌櫃關心,我們不過是被些俗事耽擱了,才無法按時來取。”
掌櫃將兩件得羅取了出來,交由酆如歸,又道:“也不知合不合身,待道長試過後,倘使不合身,可來我這鋪子做些更改。”
酆如歸接過得羅,辭別了掌櫃,便與姜無岐一道回了客棧去。
一進客棧房間,酆如歸手裡捧著得羅,待走得離姜無岐遠了些,才道:“姜無岐,你……”
自那日酆如歸無端躲進一小巷子手覆心口,垂首低喃之後,便頗有些古怪,眼見酆如歸欲言又止,姜無岐溫言道:“你若是有何要言的,直言便可。”
酆如歸從見得那杏衣少年與白衣公子接吻後,直欲要問姜無岐對斷袖是如何看待的。
但苦於不知該如何開口,又深恐姜無岐會面露厭惡之色,便將此事壓在心底。
可而今他卻是再也壓不住了,他將得羅抱在懷裡,接著隔著得羅將掌心覆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低首道:“姜無岐,你對那杏衣少年與白衣公子是如何看待的?”
他心中惴惴,卻聽那姜無岐疑惑地道:“此事已過去好幾日了,你何以突然問起?”
“你是如何看待的?”酆如歸不答,反是大著膽子仰起首來,凝望住姜無岐,逐字逐字地道,“姜無岐,你是如何看待的,你可會……可會覺得他們很是噁心?”
姜無岐失笑道:“我為何要覺得他們噁心?”
酆如歸慶幸姜無岐面色如常,故作冷靜地道:“時下男風不盛,男子與女子在一處才符合世間常理,你當真不覺得兩個男子抱在一處接吻很是噁心?”
姜無岐搖首道:“人生在世,光陰苦短,何苦要壓抑本性?只消兩廂情願,兩個男子不論是接吻,亦或是行那雲雨之事,都無不妥。貧道斷不會將他們視作異端,更不會覺得他們抱在一處接吻很是噁心。接吻意味著對對方抱有慾望,或者是對對方懷有好感,又或者是為旁的甚麼目的,前兩者實乃人之常情,無關男女,貧道認為旁人無權置喙,而後者只要不損害了第三人的利益,便是雙方自己的私事,與人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