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歸含笑道:“那便好,此事便交由唐姑娘與三位先生了。”
這三位女先生已在路途上從姜無岐處得知了銳州的現狀,俱是憤憤不滿,聞言,紛紛頷首,誓要根除冥婚這一惡習。
“如有我與無岐能幫忙之處,諸位儘管講來。”酆如歸肅然道,“諸位皆是女子,皆能斷文識字,但在這銳州,莫要說是斷文識字了,目不識丁的女子多不勝數,她們生來便是為兄弟換聘禮,為父母所奴役的,更有甚者為此而喪命,何其不公?為人者,男女之間,除卻性別有何不同?男子生來便較女子要高上一等麼?男子便能肆意地壓迫女子麼?冥婚惡習決不能再延續下去。我們眼下要做的,便是使女子能與男子一樣平等地接受教育,能與男子一樣作為人,而不是作為女兒、姐姐、妹妹、母親、祖母活著。”
酆如歸的言語漫入耳中,令唐暖思及了姐姐,她不禁熱淚盈眶,姐姐倘若還活著該多好?
她那未曾蒙面的姐夫又不知如何了?
他可也會偶爾想念姐姐?
姐姐性子溫婉,從不做惡事,死於冥婚之後,應當已順利投胎轉世了罷?
不知這一世的姐姐是何模樣?過得可好?
唐暖收回思緒,朝著酆如歸與姜無岐道:“多謝你們。”
話音尚未落地,她又朝著三位女先生道:“亦多謝你們願意來我銳州。”
酆如歸搖首道:“你無須謝我,其實我如此做,全是為了自己,若是我不做些甚麼,便離開這銳州,我怕是會寢食難安。”
他的嗓音略略發顫:“我一直記得虞姑娘在彌留之際的情形,我分明救不了她的性命,我分明甚麼都沒有為她做,她卻是用一生最後的氣力握了我的手,並向我致謝,仿若我施予了她天大的恩惠一般。我要改變這銳州,以慰她在天之靈。”
待他言罷,三位女先生亦是逐一向唐暖表達了自己的心聲。
酆如歸見四位姑娘相處融洽,才朝著姜無岐道:“無岐,我們快些去見虞公子罷,我適才不及與他細說,便來尋你了。
酆如歸與姜無岐辭別了四位姑娘,為防此處為外人所知,傷了四位姑娘,酆如歸令他所收買的乞兒注意這染坊周圍的動靜,一有不妥,便來醫館通報於他,而姜無岐則索性設下了結界。
酆如歸吸食過姜無岐的血液,又與姜無岐親熱了一番,且得了姜無岐甜蜜的承諾,身心舒暢,邊走邊買著吃食,到醫館之時,姜無岐雙手上已滿是吃食。
酆如歸吃著韭菜盒子,直吃得雙手、雙目沾染了油氣。
他半點不在意,又從姜無岐懷中的油紙包中拈起一隻。
韭菜屬辛辣之物,出家的道士吃不得,他吃盡這隻韭菜盒子,便擦了擦手,往姜無岐口中塞了塊烙菜饃。
為了姜無岐能夠食用,他特意選了並未加雞蛋的烙菜饃。
他只顧著向姜無岐餵食,全然沒有覺察到那虞聞風迎上前來,喚他:“酆公子。”
虞聞風乃是練家子,不多時,便到了他面前。
姜無岐發現虞聞風的雙目緊緊地望住了酆如歸,莫名有些吃味,吃罷一塊烙菜饃之後,便對酆如歸道:“如歸,再喂貧道一塊罷。”
“好罷。”酆如歸的全數注意力都繫於姜無岐身上了,無暇理會虞聞風。
姜無岐去吃那烙菜饃,唇齒突然生出了自主意識似的,就著酆如歸的指尖吃下大半烙菜饃之後,含了含那指尖,才將餘下的烙菜饃吃下。
當真是在向虞聞風示威一般,不過姜無岐自己卻是毫無所覺,酆如歸亦是好一會兒才意識到。
酆如歸心中竊喜,一面喂姜無岐吃著烙菜饃,一面招呼虞聞風:“虞公子,我買了許多吃食,你要嘗上一嘗麼?”
由於虞聞風一身血衣,酆如歸帶他來醫館之時,刻意走了無人的小徑。
——酆如歸在銳州城多日,銳州城內的道路他已瞭然於胸了。
而今虞聞風身上的血衣已換下了,去了煞氣,一如酆如歸所料,虞聞風只消露出些笑容來,僅憑皮相,便能獲得無數少女的青眼。
虞聆雪亦是生得如花似玉,可惜,已然香消玉殞了。
虞聞風並不推拒,取了一隻板栗酥來吃。
酆如歸吃著一塊蔥香豬肉煎餅,向著虞聞風道:“虞公子,你可是今日方才回來?”
虞聞風面色頹然,道:“我原本在外學武,聽聞聆雪的死訊,方才快馬加鞭趕來。”
“節哀順變。”酆如歸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