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小姐唐暖?”酆如歸到了薛涉面前,欣喜地道,“她願意我們一臂之力麼?”
薛涉回答道:“應當是罷,我尚未與她細談,便來找你了,沒曾想,你夫君竟已回來了。”
——薛涉見過酆如歸與姜無岐親熱,便將他們認作了一對夫婦。
酆如歸心口一甜:“我夫君是昨夜時近子時才回來的。”
薛涉羨慕地道:“他定然太過思念你了,才漏夜趕回來的罷?”
酆如歸與姜無岐在分別後,尚可重聚,可他與他的心上人卻再無相逢之日。
他死命地握了握拳,恨意陡生。
酆如歸掃過薛涉緊握的雙拳,並不點破,而是朝著姜無岐道:“我們趕緊隨薛大夫去見唐家三小姐罷。”
姜無岐頷首,便與酆如歸、薛涉一道去了廳堂。
唐暖容色甚麗,猶如豆蔻少女,並未有生產過的痕跡,她正飲著一盞薛涉那學徒送上來的碧螺春,聽見動靜,便抬起了首來。
她並不迂迴,直截了當地問道:“近日,曾家幼子的傳聞,冥婚盡數遭毀,女屍一出現於集市即被買下,媒婆無端斷足等事可是你們所為?”
酆如歸瞧見她雙目中閃爍著的淚光,毫不猶豫地答道:“乃是我所為。”
“既然如此,諸位如若不嫌棄,我自當與諸位同進同退。”唐暖從懷中取出休書來,“以免連累我家相公與我兩個孩子,我已向我相公要了休書。”
這唐暖是一副嬌弱模樣,言語、行事卻是豪氣干雲,令在場的三人不由心生敬佩。
:無間地獄·其十一
薛涉忍不住問道:“此事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成功的,時日一長,你便不怕你相公變心麼?”
唐暖將休書疊好了,藏入懷中,才盈盈笑道:“他若是變心,我要他何用?”
其實,薛涉之前來尋唐暖,唐暖猶豫不決,猶豫之處並非在於要不要根除冥婚,而是在於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唐暖已有夫有子有女,坦言之,她不願在全然沒有成功可能性之時冒險。
但銳州這幾日的動靜卻使她生出了信心來,許……許這冥婚是能夠被根除的。
她一直記得九年前的一日,那日陽光明媚,姐姐抱著年十一的她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的一張藤椅上坐著,一面講故事,一面繡著花。
那葡萄已近成熟,黑紫色的懸於葡萄架上,最低的那一串,她伸手便可摘到。
她偷偷地摘了一顆,卻是姐姐發現了,姐姐在她要偷吃前,搶了過去,剝了皮,又送入了她口中。
姐姐長她四歲,溫柔婉約,容色動人,她那時最喜歡賴在姐姐懷中,纏著姐姐講故事與她聽。
姐姐的嗓音如若黃鶯出谷,即便是平淡無奇的故事,由姐姐講來,俱是趣味盎然。
姐姐見她愛吃葡萄,親手摘了幾串,打了桶井水上來,一半浸於其中,一半去淨洗了來,盛於碗中,一顆一顆地剝與她吃。
她聽著故事,又被姐姐餵食著葡萄,好生愜意,不由闔上了雙目。
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葡萄後,姐姐含羞帶怯地朝她道:“阿暖,我想帶你見一個人。”
她已有些知事了,登地睜開雙目,打趣道:“我要有姐夫了麼?”
“你應當是要有姐夫了。”姐姐霎時面生紅暈,眼波流轉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柔媚。
她正是貪玩的年紀,便興沖沖地問姐姐:“過幾日,我們與姐夫一道去放紙鳶可好?”
姐姐含笑應允:“待我去問問他何時得暇罷。”
她忍不住一把抱住姐姐,又狹促地道:“你與姐夫是如何相識的?”
姐姐方要作答,外頭卻無端嘈雜起來,這個寧靜的午後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姐姐似乎覺察到了甚麼,一把抱起她便往裡頭跑去。
姐姐跑得這樣急,她在姐姐懷中能清晰地聽到姐姐劇烈的心跳聲與喘息聲。
姐姐素來端莊,哪裡曾跑得這樣急過。
她不明所以地抬首去瞧姐姐,卻見姐姐面生憂慮,秀眉緊蹙,僅短短的數十步,姐姐已然生出了一層的薄汗來。
她不曾見過姐姐這副模樣,忍不住問道:“姐姐,出甚麼事了?”
姐姐不答,進了一間雜物間,將她藏入一衣箱當中,揉了揉她的額髮,囑咐道:“在姐姐回來之前,不管外頭髮生了甚麼,你都不許出來,你若是不聽話,姐姐今後便不剝葡萄與你吃了。”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