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忻疑惑地道:“你何以有此問?”
高辰委屈地答道:“不然,我之前摸你的面頰,你為何要推開我?”
——因為我太久不曾與你親近,反應過激了。
慧忻這般想著,口中卻道:“當時你嚇了小僧一跳,小僧才會本能地後退。”
“真的麼?”高辰緊緊地凝視著慧忻道,“你真的不討厭我?”
——小僧不討厭你,小僧心悅於你。
慧忻頷首道:“小僧不討厭你,你與小僧不是好友麼?”
高辰應和道:“嗯,我們是好友。”
在他們認識的第二十一日,原是慧忻誇下海口要助高辰登基為帝的日子,前一世,他初出茅廬,自視甚高,但他重活一世,卻不知該不該再講這話。
高辰的父皇害了他與高辰的一生,他恨得牙癢癢,但謀朝篡位卻不是容易之事,最起碼須得有銀錢與兵馬,而他一無所有,且高辰其人亦不是追慕權勢之人。
他索性先將此事按下,隻字不提。
在他們認識的第二十五天,師傅順利地向上天祈求到了一場春雨,春雨綿綿,足足下了兩日,滋潤了京城方圓百里的乾涸土地。
其後,當今陛下為獎賞師傅,便留師傅在宮中作客。
在他們認識的第六十四日,師傅向陛下辭行,婉拒了陛下的挽留,並向陛下稟告道:“陛下,皇七子高辰天生慧根,倘若勤加修煉,定當飛昇成仙,可庇佑我朝繁榮昌盛。”
陛下金口應允,師傅便帶著慧忻以及高辰走出了重重宮闕。
離宮前,母妃抱著高辰哭泣不止,又一邊抹眼淚,一邊欣然地道:“走了好,這兒並無甚麼值得你留戀的,辰兒,你且過好你的日子,勿要記掛母親。”
要說不記掛,哪裡能做到?當高辰回首遙望宮闕,他便已開始記掛母妃了。
之後,高辰成了師傅的俗家弟子,做了慧忻的師弟,終日與慧忻同進同出。
慧忻怕他思鄉,夜晚都會與他說話,直到他沉入夢鄉。
於修煉上,高辰不算懶惰,但慧忻卻較他勤快許多,但在短短的一年間,高辰的修為便越過了慧忻,隱隱有成為師傅首徒之象。
但他資歷尚淺,總有不懂之事,便會去求教慧忻,慧忻每每傾囊以授,對於他這個明明晚其十年入門,卻在一年間越過他的小師弟並無半點嫉妒。
有時,慧忻亦會以哀傷的雙目望著自己,高辰不知慧忻所思,直截了當地問答:“慧忻,你可是有心事?”
慧忻的心事不能說與高辰聽,只能埋於自己心中,是以,他隨手指著窗外的一株羅漢松道:“這羅漢松不知為何較旁的羅漢松長得矮小些。”
高辰取笑道:“沒想到師兄你的心思這樣敏感,不過是因羅漢松長得矮小,便目露哀傷。”
:番外三·慧忻&高辰·中
拜入師門之後,高辰很少喚慧忻為師兄,慣來直呼其名。
而今聽得高辰這一聲“師兄”,慧忻的心臟登時不受控制了。
但高辰分明是在取笑於他罷?
他亦笑著應和道:“師兄心思敏感,還望小師弟多擔待。”
高辰身在九重宮闕之時,由於營養不良而身形矮小,當時年十四的高辰身量只至慧忻的肩膀處,入了師門後,雖是日日吃些齋飯,但身量卻極快抽長了,現下年十五的高辰已較年十六的慧忻高出了半頭。
高辰聽得慧忻此言,垂下眼去,望住了慧忻的眉眼,當即許諾道:“師兄,小師弟我定會多擔待的。”
慧忻失笑,抬手摸了摸高辰的額頭,誇讚道:“小師弟真乖。”
自此之後,倆人便時常互喚“師兄”,“小師弟”。
正月十六是慧忻的生辰,師傅親手炒了一盤子壽麵,又親手端了予慧忻。
慧忻知曉自己日後定會辜負師傅的期望,顫著手接過壽麵,已是雙目含淚。
師傅心下略有吃驚,面上卻不顯,撥了顆腕間的佛珠問道:“慧忻,你可是有煩心之事?”
慧忻搖首道:“徒兒並無煩心之事。”
師傅不置可否地笑笑,囑咐了慧忻定要將壽麵吃乾淨,便出去了。
慧忻一人在禪房中,左右無人,外頭亦只有些微的風聲,他吃罷一碗壽麵,面上已沾滿了淚水。
他早已破了色戒,縱然他這副身體尚未行過雲雨之事,但他的心思已然全數纏在高辰身上了,無法剝離。
他賴在寺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