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佐召集諸位兄弟,跟錢弘侑商量接下來幾日彩雲堂輪流值守的兄弟。此時,大哥錢弘僎、二哥錢弘儇也都回來了。錢弘佐提了個方案,內宮那邊還需有人值守,由七郎、九郎與他輪流值守王宮,有空的那個便回瑤臺院守著父親。
錢弘侑提議道:“不如將左右軍幾個指揮輪流值守瑤臺苑,這樣凡是左軍兄弟值守瑤臺院時,你便可以常在彩雲堂陪伴父親。王宮的值守,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不應掉以輕心,七郎九郎未領過兵,還是要謹慎些好。”錢弘侑年長錢弘佐十多歲,雖然帶著教訓的語氣,但錢弘佐一點也不以為意,他這個大哥在從政從軍方面的經驗都要勝於自己。
錢弘佐點點頭道:“便依三哥之言。”
便將左右軍調防事宜跟錢弘侑細細商量,完畢後報給兵部。兵部看了也沒有意見,便呈報給政事堂,請宰相們過目。宰相們原本也覺著既然儲君之位已定,讓錢弘侑一個人負責瑤臺院的值守,有點不太放心,這樣輪流值守,穩妥了許多。
錢弘佐這一日慣例在王宮守夜,大火之後,內宮燒得面目全非,但裡面還是有不少財物的。這幾日士卒們也逐漸將各個被燒燬的宅院清理出來,需要嚴加看守,防止有人半夜摸進去偷東西,一點馬虎不得。
守到半夜時,正是最困的時候。忽然張老虎來報,門外有個老太太求見,問她是誰,死活也不說。
錢弘佐嚇了一跳,半夜老太太?這不是鬧鬼的橋段?
他揉了揉眼睛擦了擦臉,確認眼前的的確是自己的衛士張老虎,心說自己沒在做夢,半夜正是宵禁的時候。怎麼會有老太太前來拜訪?又吃了一口茶醒了醒腦子,問道:“是誰家的老太太?能從宵禁之中過來,必定不是常人。”
張老虎倒也沒問出來,光看老太太衣著,也不是普通百姓。錢弘佐便起身,將老太太接了進來。老太太見錢弘佐年紀尚小便問道:“你家六郎呢。”
錢弘佐道:“正是某家。”老太太瞪了瞪昏花的眼睛,點點頭道:“也是,六郎今年才十幾歲。”
錢弘佐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痴呆症,忘了自己家在哪兒,摸著摸著便摸到東華門來了,便想請人把他送回去,老太太忙道:“我是來找六郎的,我有要事稟報,了不得的事,天大的事。”
錢弘佐將信將疑,找了個胡凳請他坐下。老太太擁有這個年齡老太太最常見的特點——那就是絮叨。她從他是哪裡人、哪一年成婚,哪一年到了王宮做奶孃,絮絮叨叨講了半天。錢弘佐這才聽懂,原來他是三郎錢弘侑的奶孃。三郎因為是抱養的,沒有母親,奶孃也便算是他半個娘了。
三郎忙起身給他行禮道:“竟是三哥的奶孃,失敬失敬。不知半夜來找我,有何事指教?”
奶孃道:“天大的事,了不得的事。”越說竟然還越委屈,還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她對三郎輕聲說道:“我說了,你得答應我,可不能殺了三郎。”
錢弘佐心裡咯噔一下,但嘴上還只能安慰著他說:“奶孃真是說笑了,萬萬不會的。”
奶孃便又絮絮叨叨的開始講,原來他是內衙指揮使戴惲妻子的親戚,當年是戴惲的妻子推薦她入宮做的奶孃,當時也不過是無心之舉,沒有想到到了現在戴惲起了歹心,覺著自己指揮使的職位委實太憋屈了,升又升不上去,上面的人資歷都比他高,哪一個不是皇親國戚、勳貴舊將,哪裡爬得上去?
原本戴惲便透過奶孃的兒子興哥兒傳信,跟三郎錢弘侑眉來眼去、阿諛奉承。指望著錢弘侑成為儲君,將來自己便是從龍之臣,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沒想到三郎爭儲失敗。戴惲不甘心,正好三郎也不甘於一個侯爵,便密謀發動兵變奪位。
錢弘佐聽了後,呆了半晌。若此人真是錢弘侑的奶孃,那這事也太可怕了。便柔聲道:”奶孃,但請放心,此事若是真的,也不過是三哥一時糊塗受了戴惲的矇蔽。”
奶孃忙千恩萬謝,錢弘佐將奶孃暫時安置在東華門,命人看守著,又讓張老虎差人連夜去錢弘侑府上,打探訊息。奶孃在錢弘侑府上地位非同一般,她一個人不可能在半夜悄悄溜出來,定是白天便已經躲藏在了哪裡,丟了大半天,恐怕府上已亂做一團。
張老虎親自去了錢弘侑府邸探查,嘉業坊都被封了起來,裡面燈火通明,有無數僕役在挨家挨戶地找人,心說定是奶孃丟了,八九不離十。便又自己翻牆過去,他在鄉下時上躥下跳慣了,翻牆這種本事反而比一般士卒要強。張老虎尋了一戶人家,他們家剛剛被翻過,正收拾東西,又見一陌生人進來,不由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