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佐與諸大臣們討論之前徵閩之戰失敗的得失,從中吸取教訓。
文官們傾向於是國家的戰略出了問題。倉促出兵、準備不足,結果就因為連日大雨導致糧草中斷,這才使得仰仁詮大軍失利。
而以胡進思、闞璠為首的武將則認為建州軍在此之前已經連續打了兩三場仗,可謂是強弩之末。建州城又小又破,還是夯土城牆,圍城一月有餘攻不下來,實在是主將的責任,何況最後敗的是那叫一個稀裡糊塗。如果說主帥沒有責任,那可真叫滑天下之大稽了。
雙方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從眼下的政局來看,錢弘佐是傾向於前者的,因為這樣可以為仰仁詮減輕一些罪責,使得仰仁詮一系的勢力能夠有所恢復,不至於被胡進思、闞璠等人所把持兵權。
胡進思、闞璠當然不願意仰仁詮恢復名譽。闞璠道:“先王屍骨未寒,爾等在此詆譭,是何居心,豈不是陷大王於不孝?”
眾大臣沉默不語,曹仲達只好出來打圓場道:“殿下承嗣祖業,在此不過是分析前朝利弊得失,何來不孝之說?若能光大國家,先王九泉之下可瞑目矣。”
林鼎提議仰仁詮如今已痴痴呆呆,再將其軟禁就不太人道了,便藉口說:“新王繼位,自當大赦天下,解除對仰仁詮的軟禁。”
錢弘佐順勢同意,胡進思、闞璠則對視了一眼,默許了。至於恢復名譽,自然只能擱置。
錢弘佐又一次去看望仰仁詮,不料他痴呆得已是更為嚴重,竟將他錯認為錢元瓘。一會兒抱著錢弘佐的大腿痛哭說臣有負大王重託。一會兒慷慨激昂的說道:“令公(錢元瓘未繼位前,大臣對他的尊稱),請給我3000精兵,我必奪回蘇州城(蘇州曾被南吳奪取數年)。”
上次那個送他的女子也在,她抱歉地笑笑道:“父親這幾個月越來越嚴重了,只認得家人。”
錢弘佐才知原來她是仰仁詮的女兒。
錢弘佐柔聲道:“我已命人解除護衛,日後我派御醫過來為仰公診病,你平常多帶他上街轉轉,多與人交流,說不定會有好轉。”
仰仁詮女兒行禮稱謝。
內衙都監使(監軍)李文慶找錢弘佐告狀,胡進思近來年老體衰(已八十五歲高齡),內衙軍務多由闞璠署理,闞璠幾乎獨掌兵權,行為越來越跋扈。不僅公然在內衙與李文慶鬧翻,對其破口大罵,還指使士兵將其痛毆了一頓,無視國家法度。
錢弘佐責問闞璠,闞璠反而道:“是李文慶故意剋扣士卒糧餉,士卒內心憤憤不平,這才出手打人。”
他假意砍了幾個士兵的腦袋交給錢弘佐,還硬邦邦的對錢弘佐說:“臣自清理門戶,不消殿下動手。”把錢弘佐氣得。
錢弘佐看了一眼闞璠,忍了下來,道:“此事我已查明,確實是李文慶有罪在先,我有意將其貶到地方上去。”
闞璠這才得意洋洋的離開。
不久之後,錢弘佐宣佈了新的任命。任命胡進思為內衙軍右統軍使,闞璠為內衙軍左統軍使,錢仁俊為上統軍使。由於錢仁俊已外放,所以左統軍使闞璠實際上便成為了內衙軍的最高長官。
闞璠更加得意張狂,他經常向錢弘佐舉薦人才,錢弘佐也是照單全收。
終於,到了冬月,鎮海軍完成了募兵整編,淘汰了原先一些老弱殘兵。重新組建起來27,000多人,分為兩廂,每廂下轄4~5個指揮,每個指揮3000人,每個指揮下轄5~6個都。
年尾,張濟廣那邊也傳來好訊息,鎮東軍也完成了裁汰整編,保留了12,000人。分為4個指揮,左右兩廂各轄兩個指揮。
終於錢弘佐覺得自己手中的牌已經夠打了,該是一張一張往外出的時候了。
天福八年(公元943年),一過完上元節,有御史上書彈劾工部尚書胡璟貪汙王宮修繕款。
錢弘佐不僅沒有批示,也沒有其他動作,既沒有查處胡璟,也沒有懲處奏事的御史。言官們嗅到了其中的味道,紛紛上書彈劾胡璟在工部尚書期間貪汙繕款、剋扣工匠糧餉,甚至將本應用於修築王宮的太湖石,拉到自己的府邸,簡直就是欺君之罪。
錢弘佐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批示道:“果有此事?當察之。”一查八九不離十,胡璟實在是屁股不太乾淨,一查一個準。
錢弘佐讓丞相曹仲達去找胡進思。只要他願意交出兵權,便可以赦免他的兒子。
曹仲達道:“老將軍勞苦功高,理當安享晚年。愚必定上奏大王,以大州安置老將軍,讓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