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佐醒來後,自是十分自責,自己忙於國事,無暇照顧妻兒,以至於杜玄靜被人投毒竟然一無所知,如今斯人已逝,竟然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錢弘佐命水丘昭券調查此事,之所以沒有用內臣,很顯然錢弘佐已經對他們不信任了,也不知道能信任誰。於是剛正不阿的水丘老先生就成為調查這樁驚天大案的主官。
受限於這個時代的外科水平,也談不上驗屍化驗什麼的。
水丘昭券便從飲食與用藥方面查起。
水丘昭券便先提審唐姑娘,詢問她如何判斷王后為中毒的。
唐姑娘一五一十解釋道:“娘娘昇天後,我為娘娘整理儀容,發現她身上的潰瘍疑似為砒疔。”
砒疔就是攝入砷化物後,面板乾燥、粗糙,可能出現角化過度或蛻皮,手掌和腳掌有角化隆起,俗稱砒疔,可形成經久不愈的潰瘍。
“太醫院多次為娘娘診脈,應有醫案留存,潰瘍經久不愈,不可能不報。”唐姑娘侃侃而談。
水丘昭券命人翻閱醫案,果見有太醫發現杜氏身上的潰瘍,但似乎未發現原因或者不敢透露原因,只是開具了一些溫和的塗抹藥物。
水丘昭券:“你曾為王后娘娘開藥安胎,當時可發現異常?”
唐姑娘表示當時杜氏只是有些反胃,開的也是尋常草藥,用後不久即愈。
查了查醫案,確實是這樣。
水丘昭券排除了女醫唐姑娘涉案的可能,更何況,即便是她開具的藥方裡有不適合孕婦的藥,太醫院在審方時也一定會發現。
杜氏如今已經入殮,不可能再讓人開棺驗屍,那樣就是對她的極大侮辱。
水丘昭券頓覺棘手。
唐姑娘沒有作案的機會,會不會是她為了逃避助產搶救時的失誤而胡亂攀咬呢?
他又去調查當日在場穩婆與婢女們,大家都說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血崩了。
古代產婦血崩,死亡率極高,幾乎沒有什麼搶救的手段。如果不是唐姑娘指出有人下毒,恐怕此事就會這麼過去,王后杜氏就這麼冤死了。
案情調查一時陷入困境。
杜建徽與杜聿琛進宮找錢弘佐哭訴,請求錢弘佐一定要抓到下毒之人,施以極刑,以解心頭之恨。
錢弘佐自然是隻能好言相勸,並承諾一定抓到案犯,同時為了安撫杜家,給杜聿琛及他幾個弟弟升了官。
他反覆思量,害死杜玄靜,誰獲益最大?數來數去,似乎只有屏兒最有動機。只因此前杜玄靜奪了寶兒的撫養權,母子分離,積怨日升,下毒也是有可能的。
何況杜玄靜已有身孕,萬一誕下兒子,寶兒失去世子之位也是大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害死了杜氏,沒有了杜玄靜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寶兒也做不成世子。屏兒是很聰明的女人,如果為了兒子,應該不至於這麼蠢。
一時十分困惑,頭疼欲裂,連續多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許氏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張羅著想為他再選個王后。
杜氏葬禮結束後,不少人家心思活泛了起來。既然王后大位空懸,各個世家大族就有了機會。紛紛送女兒或孫女入宮,希望能得到國王錢弘佐的青眼相加。
比如,新升官的蘇州衛軍都統使趙承泰將自己親妹妹送進了宮,仰國章也向錢弘佐暗示自己的堂姑、仰仁詮的小女兒仰向薇也正值妙齡,一直未婚配,也想進宮侍奉錢弘佐。
許氏對此也是十分上心,錢弘佐至今子嗣不豐,在這個兒童極容易早夭的時代,是十分危險的。
錢家是真的有王位需要繼承,不多生幾個孫子很不保險。許氏便親自說服錢弘佐,為其再次選妃。
許氏帶著青兒、屏兒與一大票的太妃們一同看了新進的秀女們,真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許氏看得眉開眼笑,是看這個喜歡,那個也不錯。
便對青兒、屏兒道:“鄭妃(青兒本姓鄭)、謝妃(屏兒本姓謝)你們可有看著中意的?”
屏兒低眉順眼,柔聲道:“自當選個家世、模樣俱佳,通詩書、懂琴棋的。”
許氏滿意的點點頭,覺著屏兒說得有理。又問青兒,青兒則毫不猶豫地答道:“妾身哪敢置喙,一切當由大娘娘裁定。”
屏兒不可察覺地斜了一眼青兒,暗道這麼說我就是那個置喙的人嘍?
許氏便決定,讓錢弘佐先挑,挑出三四個覺著滿意的。古代婚姻講究父母之命,最後還得王太后許氏拍板到底選哪一個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