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應該親征的,路途勞頓,萬一……”唐潤遙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時中開解道:“師姐不必憂心,大王已經痊癒了,稍事休息就好。”
錢弘佐為了避免軍中非議,召見女郎中唐潤遙時,都把李時中一併叫上,這樣士卒們就沒有流言了。
郭崇彥進言道:“不如臣護送殿下回杭州?”
唐潤遙緩緩拔出錢弘佐肚子上的細針,錢弘佐舒了一口氣,笑道:“好多了,”又轉頭對郭崇彥等人道,“召集諸將議事。”
從湖州北上常州,原本是可以沿著太湖西岸走過去的。
不過偏偏在義興(即今宜興)邊上,有著天目山脈的餘脈阻隔,以至於要過大兵,就得貼著山嶺與太湖之間的夾縫走。
一面是山脈,一面是大湖,說何敬洙不派人阻截恐怕沒人會信。
大家商議下來,不如沿著湖州平原一路往西,拿下廣德縣後,再往北,這樣便可以繞過天目山的餘脈。
這樣走,路途也比較平坦,諸將暗忖這樣錢弘佐的身體不至於太勞累。
大軍從湖州西行了四天,抵達廣德縣城下。
廣德縣原屬宣州,後來宣州成了南吳國造反的策源地,接連出了三任叛亂的刺史。
徐知誥(李昇)定都金陵,就划走了一些宣州的縣,以削弱宣州的實力。
廣德縣見吳越大軍抵達,縣令連夜跑路,逃到了宣州,美其名為求援兵,只留下裨將守城,然後被一波霹靂炮砸塌了城門樓,守軍就崩潰了。
吳越軍輕輕鬆鬆就攀上了城牆,開啟了城門。
攻破廣德後,大軍轉向北,往常州方向而去。
溧陽縣令傅棫是宋齊丘的門生,也不抵抗,直接棄城跑路,逃到金陵。
溧陽也是金陵下轄縣,離金陵只有二百里,可謂是天子腳下,於是整個金陵又再次震動。
本來是要滅了吳越國的,現如今反過來被吳越國打到眼皮子底下了。
李璟怒不可遏,要殺傅棫。
傅棫苦苦哀求道:“臣聞兵法雲‘兵無常道,水無常形’,溧陽雖京畿之地,但地處僻陋,兵不過千,無固守之能。但臣有一策,行之,可抵十萬雄兵。”
李璟讓他說來,傅棫便獻上了一條毒計——掘開溧陽的五堰。
五堰要追溯到春秋時期的吳國,伍子胥在溧陽的西面開鑿了一條運河,連通長江與太湖。
這條運河被後人稱為胥溪,胥溪溝通了上游的青弋水、九陽江,因為東面地勢低,為了防止汛期西水東洩,以及旱季溪流乾涸,當時便修築了五道土堰。
五堰可以達到節制宣州、歙州、金陵、九陽江等流域的水流,一旦掘開來,那原本流入長江的水就要東行灌入太湖,整個太湖沿岸的蘇州、常州、湖州統統都要受災。
吳越國的糧賦有三成多出自於蘇州,蘇湖一旦鬧水災,吳越國不僅軍餉發不出來,恐怕連軍糧都無法供給。
到時候吳越軍便是天兵天將,也不可能餓著肚子打仗。
重臣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招狠辣無比,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家的常州也一樣要受災。
饒是重臣們見慣了風浪,但這麼做干係太大了,以至於無人為傅棫張目。
李璟考慮了很久,但最近實在是吳越軍的進攻打得他焦頭爛額,眼下已顧不了許多,大不了事後嫁禍給吳越國便是了。
想通了這些,便命親軍兩千人,前往胥溪,掘開五堰。
這一毒計的高明之處在於,即便是在吳越軍佔據的溧陽眼皮底下挖開五堰,吳越軍也不知道南唐軍的意圖。
因為五堰的治水作用只在汛期顯現,如今汛期已過,得到來年才會發揮威力。
蘇州城,這座吳越國的明珠,如今被南唐軍的鐵蹄所圍困。城牆外,南唐的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數不清的營帳如同一片片烏雲,籠罩在城池四周,將這座繁華的城市與外界隔絕。
蘇州城西的閶門、胥門外,滿是壕溝、柵欄與拒馬,將蘇州城圍得水洩不通。
劉仁贍已經圍困了這座城市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劉仁贍只在開始打了一仗,擊敗了出城邀戰的蘇州衛軍後,便一直在乾土木工程。
活脫脫一個包工頭。
蘇州是座大城,首先要將蘇州城圍起來,然後在攻打的幾個城門前把護城河給填了。
等到護城河填好了,劉仁贍又發現,吳越軍的霹靂炮實在太猛了,衝車、雲梯車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