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愣愣地盯著,腦子裡暈暈乎乎地想:別人爬窗子都為採花,他倒好,別出心裁當了個贈花賊……
“我……我來看看你。什麼時候醒的?”怔忪過後,林諳第一時間恢復了言語能力,繼而從容不迫地雙臂一蕩,踮起腳尖,落地無聲,起身後還順手捎上了開啟的窗。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嫻熟,可以想見不是第一次幹。
陸驚風潤了潤乾燥枯涸的嘴唇:“剛醒沒多久。”
“餓不餓?想吃什麼直接跟我媽說。”
“還好,不餓。”
“焱清道長吃了午飯,這會兒估計在觀裡晃悠著消食,再過半個小時就該回來睡午覺,睡之前會來你這兒轉轉。”
“哦,你倒是很瞭解他老人家的作息。”陸驚風點頭,心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隨即又被更緊要的疑惑蓋過了,“先不說這個,好端端的,你為什麼翻窗進來?這屋的門壞了?”
林諳答非所問,瀟灑地拔出腰間別著的花:“這是茉莉花,有助於改善睡眠、減少焦慮和緩解清醒後的不良情緒。”
不顧陸驚風困惑的眼神,他擦身而過,走到床邊,置換下那株還未落敗的夾竹桃,舊愛隨即被殘忍丟棄在一旁,林諳看都不看一眼,隨手拿起邊上的噴水壺,對著新歡胡亂噴了兩下。
做完這些,被抓包的尷尬就散得七七八八了,這才拎著噴水壺轉過身,衝陸驚風滋了兩道細細的水柱,痞壞中夾雜苦澀:“還能為什麼,因為我被禁足了唄。”
陸驚風不明所以,瞪著眼睛抹去臉上的水:“禁足?”
“字面意思,不準踏出房門半步,更不準到這個房間來見你。”林諳低頭擺弄著水壺,幽幽地嘆了口氣,隨即又抬起頭,故作輕鬆地一展笑顏,“不過沒關係,門出不來,還有窗啊,這難不倒我。”
“這麼說,你是從你房間的窗戶,一路攀到這裡?”陸驚風匪夷所思地提高了音量,“可是你的房間在最東邊,客房在最西邊啊,你等於是繞著半個別墅爬了一圈?!”
“反正二樓,摔下去橫豎也死不了。”林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習慣性地坐到床邊歪在床頭,掐了掐眉心,“就是一天三趟,每趟都要掐著所有人都不在的點兒才能來,比較費精神。昨天夜裡你師父突發愛徒心切,磨蹭到凌晨才離開,我在外面披星戴月地耗了近兩個小時,手臂差點沒脫臼。”
想了想那個壁虎般的場景,陸驚風噗嗤一聲不厚道地笑了,笑完意識到是真的不厚道,在對方刀子般射來的眼神中繳械投降,拉了椅子湊過來:“你可以不用過來,真的,我的命比秤砣還硬,放寬心。”
“你以為我是擔心你睡著睡著不小心死了,才挖空心思要來看你嗎?”林諳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很不屑的樣子。
陸驚風把下巴磕在椅背上,挑起眉:“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是為了我自己。”林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美人安睡隔壁,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我是怕我一個控制不住害了相思病,發了狂,劫了人,撕破了臉,不好收場。”
他的眼下一片烏青,累極了,也困頓極了,放任自己沉進了蓬鬆的枕頭裡,低低絮叨著情意。
枕頭裡全是陸驚風的氣味,他縱鼻深深地嗅進一口,那氣味便滲入到他的面板裡面,令他總算從兩日的擔驚受怕裡抽出身,久違地感到安心。
“醒了就好。”他清而淺的呼吸裡溢位一句朦朧的輕語,“醒了我才能繼續追求你。”
陸驚風側著腦袋看他,左手一寸一寸地捏著右手指節,漸漸的,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問:“你被禁足,是因為我?”
“對啊,因為我親了你,嗯……當著林觀主的面。”林諳一提起自己老爸就頭疼,任性地往裡一轉身,悶悶地道,“遲早的事。出櫃嘛,早來晚來總要來,長痛短痛都要痛,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這些都不可避免。”
話撂在這兒,背後的人長久都沒吱聲兒,連呼吸都壓得極輕,那小心謹慎的作態就像是在無聲地逃避什麼。
林諳沒來由地有點惱火,騰地坐起來,長臂一撈,吱嘎一聲尖銳的刺響之後,連椅子帶人拉到近前。
鼻尖貼著鼻尖,沉著嗓音:“怎麼不說話?怕我因你出櫃,遭家人詰難,藉此機會裝可憐,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然後半懇求半脅迫地要你鬆口答應我?”
陸驚風被他攥著領口,不得不揚起下巴仰視,反問:“你會嗎?”
二人的視線交纏博弈, 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