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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東西應聲掉落,飄出一陣嗆鼻的粉塵。

從體型上看,依稀可以辨認出對方……是個矮小瘦削的老太太?

電光火石間,陸驚風腦海裡蹦出一大串標紅加粗的彈幕:碰瓷?別了吧,我好窮的。

於是趁人被彈出去還沒落地、得以借題發揮之前,他眼疾手快地拽住那人嶙峋的胳膊肘,奮力往回一拉。

老太太關節有些僵直,渾渾噩噩,混濁的老眼裡蒙著層白色的陰翳,暮氣沉沉神情呆滯,面上鬆垮垮的皮肉脫離了頜骨,在重力的拉扯下,迫不得已地垂掛下來,像是蒙了層不怎麼匹配臉型的人皮面具。

她頭髮花白,年過古稀,被這麼來回一折騰,捂著胸口直抽氣,陸驚風膽戰心驚地扶著,生怕她那顫巍巍的氣息一個上不來,就永遠地梗在了喉嚨口。

緩了緩,老太太也不管他,彎腰就要去撿她掉落的東西。

“您別動,我來。”陸驚風搶先一步替她拾起。

那是個松木盒子,刷著老紅色的油漆,很精緻,也很結實,蓋子都磕掉了愣是沒散架。

裡面裝著的灰色粉末撒了一地,微微的檀香味撲面而來。

陸驚風不動聲色地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點,在指腹間碾磨,粉末細膩光滑。

“老人家,大半夜的,捧著盒香灰出來做什麼?”他將盒子蓋好,塞回老太太手裡,默誦完口訣,拍了拍她遍佈老人斑的手背,“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被陸驚風一拍,老太像是大夢初醒,鬆弛的麵皮一抖,澄黃的眼珠遲鈍地轉了轉。

好不容易騰挪著小碎步看清了周遭,可憐的老人立刻跟個無知孩童一樣,手足無措地抹起淚來,緊緊攥住眼前年輕人的手,哆哆嗦嗦地詢問:“小夥子,我這是在哪裡?”

陸驚風以前也碰到過幾回這種被下了魘咒的倒黴人。

有些不法術士,想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又不想平白汙了自己的手,就會隨便找個毫不相關的路人下個咒,讓對方乖乖替他去做。這樣一來,一旦出了什麼事,橫豎也有背黑鍋的,怎麼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而中魘咒的,往往都是些心性軟弱意志不堅定的人,其中又以老幼婦女居多。

下魘咒陰損歹毒又隱蔽,業界雖然不齒,但又追查不出,是顆無法無天的大毒瘤。

陸驚風沒把手掙脫,和顏悅色地問了老太太幾個問題,老人家像是有些痴呆,一問三不知。

“大娘別急,這樣,我打報警電話,有事您跟警察同志說,行不行?放心,他們會幫你回家的。”

陸驚風安撫完,提出建議,也沒等老太回答,就雷厲風行地撥打了110,一直陪著人等到姍姍來遲的警車,把人送上車後叮囑了相關事宜,又交代清楚事情始末,才深藏功與名地拂袖離去。

這事兒說起來只是平凡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跟扶老奶奶過馬路一樣瑣碎平常、轉頭就忘。

陸驚風累了一天,回到家就倒頭大睡,壓根兒沒留意鞋底沾上的那一點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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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週,酷姐招呼也不打一個,十分任性地缺勤曠工。

打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徹底人間蒸發。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灌她酒,她不高興了?”茅楹邊看韓劇,對著裡面帥氣多金的男主流哈喇子,邊用真絲三角巾漫不經心地擦拭著她的桃鞭,“唉,林妹妹動不動就喜歡跟人置氣,我算是明白賈寶玉心中說不出的苦了。”

“得了吧,她要是林妹妹,天下誰還符合孫二孃扈三孃的標準?”陸驚風按著肥啾的脖子,用乾淨的牙刷給它刷完羽毛刷腳趾,一絲不苟,“不來也罷,強扭的瓜不甜,那丫頭邪性,跟咱們不是一個路數,硬撐著也走不到一塊兒。”

“你就嘴硬吧,也不知道一天抱著手機發了幾十條還是幾百條挽回簡訊。”茅楹呵呵一笑,“我還不知道你嗎,房奴狗?”

陸驚風忽然覺得兜裡的手機發燙,說來慚愧,他剛剛才發出去一條聲情並茂的微信,企圖說服昔日的麾下猛將能夠回心轉意。

一時間有點抹不開面子,他低聲跟烏鴉交頭接耳,指桑罵槐:“午暝,你有沒有發現最近茅楹的嘴欠程度急劇加深?”

肥啾嘎了一聲,表示贊同。

“近墨者黑啊這是,才跟新組員呆了幾天?好的不學,壞的一碰就會,瞧這刻薄勁。”

肥啾扇了兩下翅膀,幫腔配合。

“師父說得對,果然天下女人皆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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