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洩憤般踩在瓷磚地面,重重的踢踏聲走遠,緩了一會兒,張祺的腦袋頂著一團喪氣探了進來,跟接待室的三人面面相覷。
“來了?”
剛被臭罵一頓的重案組組長抹了一把臉,尷尬地抽了抽嘴角,露出兩顆標誌性的虎牙,“等一下哈,我先去把資料拿過來。”
陸驚風施以同情的目光,朝他揮了揮手。
“個把月沒見,汪局的脾氣好像更大了。”茅楹縮著脖子咂舌,“看把乖祺同志給訓得,面部痙攣了都。”
“可能是到了更年期吧。”陸驚風喝了口自帶的礦泉水,傷感在此時襲擊了這位大齡文藝青年,“人啊,一旦發現自己開始自然禿頂,且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挽回一根毛髮的時候,焦慮的浪潮就會淹沒理智。”
喟嘆完又話鋒一轉,“所以啊,還是得趁著年輕多賺錢,早退休早安生。不用年紀一大把還因為工作的煩心事發火,也不用面對年紀一大把的領導動不動就對你發火。”
這就是當代窮逼青年陸驚風畢生的夢想:賺錢,退休。
“跟更年期沒關係,汪澤的脾氣一直都那樣。”林諳冷不丁呵呵一聲。
還是打個兩塊錢的麻將都能當場擼袖子急眼的那種。
“喲,林妹妹還認識汪局?”茅楹八卦地湊了過來。
林諳一根手指抵住她額頭,用力推了回去,“不熟。業界傳聞。少八卦。”
“喏,這是你們要的賴美京案子的審訊記錄。”
說話間,張祺再次推門進來,風風火火地一屁股坐下,把一個薄薄的檔案袋扔在玻璃圓桌上,又把手裡的一份資料夾開啟,鋪在陸驚風的面前,“今天老陸來得正好,就陳景福那個案子,還有一些疑點要跟你討論。”
“什麼疑點?”陸驚風將資料夾擺正,入目就是一張陳景福悽慘的死相。
“據他夫人交代,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病重的兒子,陳啟星。不談那個法子陰不陰損,有一件事得告訴你,隨著受害者人數的增加,陳啟星的病情當真一步步在好轉。”張祺從資料夾最下面抽出一疊厚厚的醫院病檢化驗單,“血癌晚期,保守治療,基本就相當於被醫生放棄。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蹟,但是從第一個小孩死亡的那天起,癌細胞忽然就停止了擴散,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陳景福那套取陰魄還陽魂的做法的確可行。”陸驚風食指的指節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副作用就是,會被陰魄孕育的鬼嬰反噬。”
“嗯……不過,你覺得這有可能嗎?惡靈居然有能力讓人起死回生?”茅楹匪夷所思。
陸驚風遲疑地拖長了音調,“唔——難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們沒見過不代表就不存在……”
“那不都成大羅神仙了?”
“存在。”
這時,屋裡響起一道軟糯的女聲。
張祺聞聲看到一張陌生的新面孔,“咦?這就是老陸你說的新組員嗎?林……林什麼來著?”
“你只需要知道她姓林就好。”陸驚風微笑回應。
不要問他,他不是很想介紹這位新組員操蛋的名字。
“好吧,林小姐,有什麼看法儘管說。我們都不是外人。”張祺從善如流。他長得白淨,天生一張笑臉,說話也和和氣氣,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要怎麼領導那個滿是兵匪氣的重案組。
看得出來林諳因為之前在地鐵裡捉弄了陸驚風一把,心情很愉悅,一高興,知道什麼也就不故意賣關子藏著掖著了。
“只要靈體的念力足夠強,凡事皆有可能,它們能殺人,自然也能救人。只不過……好事不白做,交易方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那個醫生不就死得很慘嗎?而且,表面上看起來是好事的事,也不一定真好。那個陳啟星現在怎麼樣了?”
聞言,張祺的臉色變了變。
“怎麼了乖祺?”茅楹第一個察覺出張祺面色的異常。
張祺看了她一眼,嚴肅的神情頓時柔和了下來,他壓低了聲音,“實不相瞞,剛剛得到的訊息,那個陳啟星,在醫院病房裡突然不見了。原本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各項身體指標也正常,我們組兩位同志還守在門口,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怎麼就……沒了。”
“沒了?”陸驚風掀起眼皮,“跳窗逃逸?”
“二十三樓!你敢跳?”張祺剛剛就因為這事兒被汪澤罵得狗血淋頭,這會兒愁容滿面,“他媽說,一同消失的還有一根玉簡,陳景福從祖墳裡刨出來的。”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