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就不想再動彈。
林諳自發自覺地跟著坐下,繞到身後,拿開他的胡亂揉按的手。
嗡鳴燥熱的太陽穴上霎時涼意沁骨,加上不輕不重的按摩,陸驚風舒服地眯起眼睛,籲出一口濁氣,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汐涯你真是一個大寶貝!”
“哦?”林諳噗嗤一聲樂了,尾音上揚,“什麼大寶貝?”
原諒他聽到寶貝這個詞就整個人都汙了,實在是戀愛腦上身,陸驚風說什麼他都能往奇怪的地方發展,總惦記著什麼時候能掏出大寶貝耀武揚威一番。
“涼涼的,讓人很舒服的,長得又好看的大寶貝啊。”陸驚風繼續嘴甜,希望林諳別停,能多按一會兒。
林諳:“……”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得更歪了。
“汐涯,你手在抖。”陸驚風忽然緊張,扭頭問,“是不是背上的傷口疼了?”
“沒,我沒事。”林諳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把他的臉扳回去,繼續按太陽穴,故作正經道,“我不瞭解陣法,但起碼的常識沒丟,要想破陣,得先找到陣眼,毀了陣眼,剩下的自然迎刃而解。”
“對,你說的沒錯。”陸驚風附和,“現在的問題就是要儘快搜尋到陣眼。按照魚霄的性子,陣眼一定被藏在某個意想不到的角落,但春川街小學不大,認真找應該也不至於難如登天。”
“嗯,等你休息好,我們就出發。”林諳注意到他面上掩飾不住的疲憊,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別灰心,一定出得去。”
“希望吧……”陸驚風扯了扯嘴角,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可惜,“你就不該進來,萬一出不去我……唔?”
說話間,嘴巴就被突然襲擊的兩根手指使勁捏住,合到一起,被迫閉了嘴。
陸驚風張牙舞爪,咿咿呀呀地抗議了半天,無果,只好翻著白眼作罷。
二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
這時,癱著躺屍的陳啟星似乎從沒頂的情緒中轉回了心智,掙扎著坐起身,轉過死灰般暗淡的一張臉,那雙眼睛依舊無神,但陸驚風盯著看得久了,又發現裡面多了點什麼東西。
狠叨叨的。
只聽他開了口,聲音如波瀾不興的深井寒水:“我知道陣眼在哪裡。”
陸驚風與林諳對視一眼, 二人眼底同時掠過一絲驚詫。
“真的嗎?”陸驚風趕著上前,曲起手肘想將人扶起。
然而他的手甫一靠近,陳啟星卻往後挪了挪,禮貌地謝絕了好意,自己撣撣沾了塵土的衣服爬起來,冷淡地看了眼陸驚風,又看了看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抱胸旁觀的林諳, 目中似是閃過鄙夷與揣測,但他迅速斂目低眉,所有情緒都只是轉瞬即逝, 快得令人無法察覺。
他艱難地直起恍若不堪重負被壓彎的脊背,咳嗽一聲:“跟我來。”
陸驚風不疑有他,抬腳欲跟上,倒是林諳戒備心頗重, 伸手攔住陸驚風,犀利的目光射向那道瘦削如風中紙片的背影:“先說說, 你是怎麼知道陣眼的位置的?聽完我們再決定跟不跟。”
說完,又貼著陸驚風的耳朵灌熱氣,低聲嗔怪:“你也是心大,就這麼跟上去了?萬一他體內還殘留著魚霄的神識呢?那副皮囊裡現在真就只有陳啟星嗎?就算只有陳啟星, 這小子跟魚霄那種頂壞的壞分子常年廝混在一起,心智薄弱到連自己的身體都搶不回來,一朝被策反也是分分鐘的事!這要是個陷阱,輕信他不就等於羊入虎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