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林諳跟費天誠聯手,氣盾及時豎起,阻擋了狂舞的樹根大部分的物理攻擊,大清則趁機出動,把血淋淋的樹幹絞了個稀巴爛。
動盪平息時,陸驚風跟阿笙恰好成功地把茅楹拉了上來,三人有驚無險地仰躺著,看著湛藍的天空喘氣兒。
“沒事吧?”林諳掠過來,忽略兩個女的,扶起陸驚風。
茅楹則在阿笙的攙扶下爬起來。
陸驚風面色鐵青,看了茅楹一眼,擺了擺手,賭氣般什麼也沒說。
茅楹劫後餘生,舔了舔蒼白乾裂的嘴唇,囁嚅著說了三個字。
沒人聽清。
“轟隆——”
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從對面山上傳來,如同一把開天闢地的巨斧鑿開了緊閉的山峰,甘甜的汁液淌出,飛流直下,嘩嘩的水聲震耳欲聾,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直到真實的水霧在天地間升騰而起,噴濺在裸露的面板上,帶來冰涼的觸感,眾人才恍如大夢初醒,面面相覷。
“找到了。”陸驚風宣佈,嗓音顫抖。
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自東面疾刮而來, 山嵐散盡,兩座山峰之間的天塹上方憑空現出一條狹窄崎嶇的棧道,由打磨光滑的青石砌成。
沒有絲毫猶豫,陸驚風率先抬腳踏上去,原地蹦躂了兩下,還挺結實,在他的示意下, 其他人依次跟上,林諳收尾。
棧道既細又窄,一人透過尚有富餘, 兩人並行則左支右絀,加上沒有護欄,獨行時難免心有惴惴。阿笙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目不斜視,由上往下看了一眼, 當下冷汗直冒,小腿肚打轉。
其實她什麼都看不分明, 只得見雲海渺茫,樹影隱約,壁立千仞,嶙峋險惡, 耳邊聞得瀑布湍急奔騰的水聲,如兩軍對壘鑼鼓震天。她嚥了口唾沫,心中對大自然的畏懼,在此刻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行人在沉沉霧靄中無言行進。
棧道直達瀑布水簾, 越是靠近,水霧越濃厚,到後來宛如瓢潑大雨,澆了人滿臉滿身。好在陸驚風他們有先見之明,穿得都是密不透風的衝鋒衣,既保暖又防水,唯一沒做準備的阿笙則被茅楹隨身攜帶的黑傘護得嚴嚴實實,以至於後來頂著噼裡啪啦的水勢穿過水簾,其他人上下皆溼了個通透,就她乾燥如初,只沾溼了一截褲腳。
瀑布後面掩藏著一大片空曠的土地,抬頭可見一條狹長的條形天井,漏下不甚充足的天光。
陸驚風抹了一把溼漉漉的臉,眯著眼抬頭看了一會兒,啞然:“這是雲上山的裡面?那夥人為了建座墓穴把山都掏空了?”
林諳平時服帖精緻的髮型這會兒全敗壞了,一根根貼在面上,這讓他那張俊美得極具侵略性的臉更為清晰銳利,透出一股子冰碴子般寒涼的味道,這裡的寒涼就是表面意思,瀑布水從領口灌進衣服裡一點,他很冷。
“搬空一座山算什麼?古代人的野心都特別膨脹,別說山,挖條運河搭進去百萬條人命也不在話下。”費天誠揣著手左瞧右看,回來戳戳阿笙,“喂,現在就看你的了,說是地宮的門就在這兒。”
阿笙到底是王老父子引以為豪的接班人,立刻抖擻精神進入狀態,拉下揹包,丁零當啷倒出一大堆吃飯用的傢伙事兒,一步三回頭地丈量計算起來,在紙上勾勾畫畫。
小姑娘認真起來還挺有架勢,趁著這功夫,其他人抓緊時間吃飯休息,補充體力。
“給。”陸驚風把身上的衝鋒衣脫了,遞給林諳。
衣服上還殘留著熱烘烘的體溫,林諳也不客氣,接過來披上,順手把壓縮餅乾丟過去。
陸驚風正彎腰從揹包裡取毛巾,頭也不抬地抬手抓住。
二人一拋一接,配合得天衣無縫,默契非凡。
那邊費天誠跟茅楹狂眨眼睛,眼皮都要掀飛了,看那意思,是在問這兩人咋回事。
人費老狗雖然這會兒是單身貴族,但不代表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阿笙一缺心眼的小丫頭片子聞不出來,他卻早被空氣裡瀰漫著的戀愛的酸腐味燻得胃裡翻江倒海。
不是,他撓撓頭,這兩大男人算怎麼回事?
同性戀他知道,但他橫看豎看,不管是陸驚風還是那姓林的,一個比一個有男人味兒,哪個都不娘們唧唧的,不像有那種傾向和癖好的人啊。
茅楹端著一隻三角飯糰,拄著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他的瘋狂暗示置若罔聞。
可能是我意會錯了。費天誠嚼吧嚼吧嘴裡的餅乾,又灌了一大口涼水,再一抬頭,直接嗆得咳出眼淚。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