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我聽到了女人的笑聲。”
她一停,費天誠也不得不停下來,他咕噥道:“什麼笑聲,大小姐你出現幻聽了嗎?這不是挺安靜的……我操,好好說話,你罵我幹什麼?”
茅楹變了臉色,搖頭否認:“我剛沒出聲。”
費天誠也察覺到不對,他剛剛一直注視著茅楹的嘴唇,對方確實沒說話,但汙言穢語猶在耳側罵罵咧咧。
與此同時,林諳的耳邊傳來男女曖昧的嬉笑嬌嗔。
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流連往返,無縫不鑽的飛蠅一般鑽進耳道,其惱人的翅膀搔撓著神經,令人想入非非。
像是床第間的繾綣秘語,又像是半大孩童的打鬧嬉戲。
越是分辨不清,就讓人越想仔細去聽,林諳也難免落俗,不由自主就分了神。
恰在此時,
鏘——
說話聲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平地炸起一聲刺耳無比的爆裂響聲。
這是人所能想到的最難以忍受的音色,比指甲刮擦黑板,火車車輪摩擦鐵軌,麥克風銳利的雜音更勝一籌,毫無預兆地暴起,直擊天靈蓋,震顫腦仁。
林諳身軀巨震,喉嚨泛起一股腥甜,扶牆嘔出一口血,耳膜如同被一根尖利的錐子貫穿,直接捅進大腦皮層,刺得他神志不清,身體失去平衡,連雙手捂耳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不止他,同行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嚴重者如阿笙,直接兩眼一翻昏死過去,茅楹跟費天誠蹲在了地上,林諳使勁兒搖頭,咿咿呀呀的說話再一次響起。
這次眾人心底升起的不再是探究意味,而是心驚膽寒,醒著的人皆掙扎著東翻西找,想找點什麼東西好堵住耳朵。
林諳第一時間想的卻是伸手去護住陸驚風的雙耳。
然而陸驚風比他想象的要反應靈敏得多,他不光沒受到什麼重創,還即刻認出了這是什麼邪術。
“是百鬼妄語!”他驚呼,“快念清心咒!”
然而沒人能聽到他說了什麼,大家皆處於半聾的狀態,耳朵裡除了嗡嗡嗡的餘震,就是那些擾人心智的窸窣碎語,煩不勝煩。
林諳是唯一還站著的隊友,他點點自己的耳朵,搖搖頭,示意自己聽不見。
陸驚風意會,不再多廢話,伸手往揹包裡掏出一沓黃符紙,毛筆沾了硃砂,趴在牆上筆走龍蛇,現場即興畫起符咒。
林諳從他畫第一張符的時候就料想到他的意圖,看了眼符紙,默默唸起清心咒。
效果立竿見影,很快,耳邊就清淨了不少,只留下耳朵裡火燒火燎的灼痛。
來不及了,在下一波凝聚了怨力的音波襲來之前,陸驚風出手如閃電,擲開筆,刷刷三道符紙整整齊齊貼在了後面三人的額頭上。
還剩最後一張只堪堪畫成一半的符紙,想著有總比沒有強,他抱住林諳的頭,摟進自己的懷裡,貼上符的同時雙手捂上他的耳朵。
林諳其實早就擺脫了魔音入耳,但也不介意享受這危難時刻爭分奪秒的親密懷抱,他環住陸驚風的腰拱了拱,趴在陸驚風胸口聽那急促劇烈的心跳,緊緊攥著對方衣領。
陸驚風以為他承受不住剩下的那一半音波重擊,心疼極了,下巴抵著他半溼不幹的頭頂,時不時低下去親吻他緊閉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車軲轆話來回說,倉皇又喑啞:“沒事沒事,對不住了,忍過去就好,汐涯不怕啊,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