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某個球狀物,尾端還拖著一條粗粗的線,黏附著一些零碎的組織物飄來蕩去, 上下浮沉。
“那是個眼珠。”有人道。
費天誠蹲在坑邊,託著下巴細看:“廢話,這裡沒人是瞎子。”
那人又道:“誰的眼珠?”
“誰知道呢?要不直接問問?指不定這東西自個兒會回答呢。”
那聲音繼續道:“有沒有可能是張梓羽的?”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費天誠這才抬起眼簾,朝不厭其煩與其對話的人投去一個君子所見略同的讚賞眼神。
陸驚風與他肩並肩蹲著,客氣點頭:“費老……費組長。”
你剛剛是想叫費老狗的吧?口蜜腹劍的壞犢子!
費天誠看人如約到場了,也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其實比陸驚風大不了幾歲,四十歲不到,但已經發際線堪憂,腰圍見漲,面上的肌肉也不再緊緻。由於常年喜歡從下往上看人,好營造出一種迫人的威嚴氣勢,所以額上的抬頭紋格外深刻,陸驚風懷疑那幾條紋路能直接夾死不知死活撞上來的蒼蠅。
費天誠是從最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所以一直不大看得上陸驚風,一直覺得對方仗著天賦高、師門名頭大,就心比天高目中無人,隨隨便便說空降就空降,給個頭銜就掛上,鳩佔鵲巢佔得心安理得。
誠然,為了升職落空還被新人截胡這件事兒,他一直耿耿於懷。不為別的,就衝著彼此在局裡共事這麼多年了,回回開會挨著坐,那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早在暗地裡被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不存在誰還不知情的狀況,正常人得了便宜上了位以後,起碼得過來打個招呼以示和氣,陸驚風可好,一句不好意思的場面話都吝嗇,全然把擠走的前輩當成空氣。
費天誠主要氣得是這個,這是態度問題。加上錙銖必較的性格,這一氣就氣了恁長時間,到現在,局裡誰都知道天字一號和玄字一號的兩位組長十分不對付。
“這裡應該不止就這一隻眼珠。”陸驚風對他冷淡的態度習以為常,絲毫不避諱地伸手,從坑底拿起那隻玻璃罐。
費天誠皺起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顯然對這種明知道不正常還直接上手觸控的不怕死行為無法苟同,靜默地等了五秒,什麼都沒發生,他才安下心,揚手命令:“都給我繼續挖!”
玄字一號的其餘組員聞聲而動,都去當勤勤懇懇挖洞的土撥鼠了。
就在他發號施令的間隙,隔壁不怕死的陸組長已經擰開了罐子,揭了符,並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傾倒在土坑裡,令人作嘔的刺激氣味瞬間瀰漫開。
“嘔……風哥你做什麼事之前能不能先吱個聲兒?”茅楹捂住鼻子,瞬移出五米,跟膽兒小的田甜抱在一起相依為命。
張祺鐵骨錚錚,各種屍體都見過的老牌刑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甚至還往前湊近一步。
“這味道不對。”他敏感地指出,“不是福爾馬林的味道,也不是器官腐爛的味道,什麼東西能這麼臭……”
“化屍的陰毒符水。”陸驚風給他指了條明路,“要是沒猜錯的話,為了得到了這顆完整的眼珠,他把張梓羽的整個頭顱都小心翼翼地化乾淨了。”
“直接挖出來難道不是更方便快捷?”張祺習慣性地把自己擺在犯罪嫌疑人的位置,設身處地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