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風打游擊戰一般,給了對方雷霆一擊又優雅地撤身, 狡黠地眨眼睛,問:“你到底放了多少洗潔精?”
林諳緊盯著他,眼底浮現漸漸被喚醒的興奮,話音不穩:“有……小半瓶那麼多吧, 怎麼?放少了洗不乾淨?”
陸驚風伸手撥了撥一水池厚重的泡沫,陷入詭異的緘默。
半晌, 垮下臉抱怨:“你這麼敗家可怎麼辦?我感覺我養不起你啊。”
“誰要你養我了……?”林諳下意識接話,半途反應過來,一重驚喜未平,又起一重, 炸得他無法保持冷靜,手一鬆,掰過陸驚風的肩膀,語無倫次:“你說你要養我?我沒幻聽吧?你答應了?確定要跟我在一起了嗎?剛剛你說的是喜歡我吧, 我聽得很清楚,你說‘喜歡你呀’,是不是?”
陸驚風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隻呈自由落體向地面墜去的盤子,將它從粉身碎骨的厄運裡解救出來,拉開抽屜,從容不迫地歸進瀝乾架。
做完這些,才擦擦手,在某人有如燒紅的鐵網般緊密包圍的視線裡,貼近,抬手攥住t恤的領口,將人拉低,引頸印上那雪中傲梅般白裡泛出點緋紅的唇瓣,用實際行動回應那一連串喋喋不休的追問。
朦朧昏黃的吸頂燈下,狹窄的空間裡,輕而生澀的輾轉間,全是洗滌劑散發出的檸檬味香氣。
這香氣濃得煞人,蒙了嗅覺,逼退了理智,令林諳產生了片刻的恍惚。
等清醒的意識捲土重來,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他已經自發擁住了人,依附本能撬開對方毫不設防的牙關,並第一時間施展開困頓蟄伏已久的野性,攻城略地、大殺四方,緊緊絞住慌亂逃竄的舌尖,重重吮吸玩火自焚的薄唇,以極致的熱情懲罰對方膽敢先行挑逗的輕浮行為。
林諳很少能感到炎熱,但他此刻的體溫跟隨一路攀升的心率一起水漲船高,他覺得自己熱得都快融化成一灘液體了。
不知哪裡滴答落水,許是沒擰緊的水龍頭,一滴,兩滴,三滴,彷彿敲擊在林諳的心鼓,柔韌的鼓面越繃越緊,水滴落得越來越急,越來越重。
他展開被汗水洇溼的掌心,微涼的指尖勾起陸驚風衣服的下襬,撫上那把常在午夜夢迴的慾望溝壑中搖曳擺動的勁瘦腰肢。
這時陸驚風低啞地嘶了一聲。
咚一聲滔天巨響,不堪重負的鼓面怦然崩裂。
林諳驟然發了狠,加深了吻,同時雙手扣著陸驚風的腰,在壓抑的驚呼聲中將人抬起,放坐在廚房光滑的流理臺上,分開兩腿欺身嵌了進去,揚起頭,細密狂熱的吻滑落嘴角,啃上細白的頸子,烙印出片片紅痕。
陸驚風微張著紅腫的唇,有點喘,有點醉,思維混亂。
他原本只想淺嘗輒止地親一下,發乎情止於禮,好安撫安撫這個白天捱了頓棍棒、著實可憐的小狼狗,並獎勵他讓出鞋子的紳士行為。可沒想到,點點芒星而已,竟一發不可收拾,惹了火,燎了原。
車速猛地就飆到了兩百碼,眼看即將收剎不住。
額上盡是細密的汗珠,濡溼了沉重的睫毛,他掙扎著步出迷離的境地,緩緩抬起手刀,於嘖嘖水聲中眯眼聚焦。
一聲實打實的悶響,睫毛上的汗水乍然滴落,林諳尚埋首在他的頸間,難以自持地吻他,撕扯領口鬆垮的布料,倏地身形一滯,抬手摸向遭受重擊的後頸,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你……”
眩暈旋即覆蓋激情,吞噬話音,徹底軟倒之前,那雙通紅的眼裡還殘留著旖旎和困惑。
陸驚風顫抖著撥出一口在胸腔內翻滾沸騰的熱氣,跳下流理臺,雙腿發軟,落地差點沒站住,他撐著檯面調整呼吸和心跳,冷靜了一會兒,彎腰把人架起來,磕磕絆絆地送進臥室。
他的動作儘量輕柔,人被放平在床上,妥善擺好姿勢,再蓋上空調被。
換上衣服走之前,陸驚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俯身在那被迫沉靜下來的俊臉上落下一吻,扯了扯嘴角。
“抱歉,剩下的等我回來,有機會再繼續。”
小狼崽子太熱情也不是什麼好事……
為了遮住頸子上斑駁凌亂的痕跡,陸驚風特地挑了件立領夾克,不得不在悶熱的夏日夜晚,將拉鍊神經兮兮地拉到頂,直接蓋過半個下巴。
慢悠悠地搭著地鐵,溜溜達達抵達春川街小學的時候,在校門口對上等候多時的茅楹,以及堂堂刑警支隊支隊長,現如今淪落為小跟班兒的張祺。
三個人,六隻眼,相覷半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