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的寒意刺激得汗毛林立, 直縮脖子,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嘶——涼涼涼涼涼!”
那砭骨入髓的涼意,不啻於冰天雪地裡遭人使壞,衣服裡冷不丁灌進兩顆冰稜包裹的大雪球!
林諳幸災樂禍地拿開手, 陸驚風嗖地跳開,後背貼牆謹防再次偷襲,捂著餘寒未消的脖子,眉頭擰成川字, 凍得話都說不利索:“怎怎怎怎麼回事?這麼冷……”
“因為式獸的原因,體內常年積聚著至陰至寒的煞氣,體溫自然比常人要低。”林諳從他手裡奪過暖寶寶,撕開,撩起襯衫,隔著背心貼在心口的位置,拍一拍壓實了,暖洋洋地吁了一口氣,“尤其是早晨剛起床的時候,寒氣最盛,能把肺腑經脈都凍住。現在是我還年輕,扛得住,等我上了年紀,說不定哪天起床這麼一凍,血流供應不上,直接就心臟驟停也是有可能的。”
“!!!”
氣氛沉重地凝滯了一瞬。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吉大利!”陸驚風跳起來就在林諳光潔的腦門上咣咣咣拍了三下,黴運祛除儀式做完後,霸氣十足地伸出一根手指點著“林小屁孩”的肩膀,眯起眼睛警告,“以後再瞎說,我……我就不跟你說話了!”
齜牙咧嘴兇完,彎腰撿起幾隻暖寶寶扔進自己揹包以備不時之需,哼了一聲,踩著陸氏貓步,顛顛兒地揚長而去。
林諳捂著發紅的額頭,愣了三秒,噗嗤一聲捂著心口,樂了。
不跟你說話是什麼鬼?
戀愛中的陸組長連威脅人都不捨得撂狠話?
這也太溫柔了吧,溫柔得犯規,令人慾罷不能。
……
漢南監獄坐落在郊外,公交的終點站,堵的時候過去起碼要花上兩個小時。
監獄是尋常監獄,只西南角上有一個隔離區,簡稱t2區,是上頭專門闢出來用以容納特殊案件案犯的。
t2區的獄警都是從緝靈局下調的緝靈師,很多都是上了年紀或者身體抱恙,不得不從一線退下來的老人,平均年齡四十五,雖然實力跟體力鬥不能跟現役的年輕人相提並論,但勝在經驗豐富,作風嚴謹,至今沒出過什麼性質嚴重的越獄事件。
審訊室內很簡潔,一門一窗,一桌四椅。
不鏽鋼桌的對面,陳啟星換上了統一的藍白囚服,人瘦成竹竿兒,穿什麼衣服都像是罩著一層空蕩蕩的麻袋。他眼眶深陷,膚色慘白,頭髮剃成了貼著頭皮的青茬短寸,跟在春川街小學遇到時相比,羸弱但不憔悴,沉靜但不陰鬱,蹲監獄反倒精神了不少。
陸驚風上下打量了一陣,從兜裡掏出一盒煙,丟給他一根,剩下的全給了旁邊守著的老獄警,後者識趣,交代了兩句就溜達出去跟同僚嘮起家常。
陸驚風溫良恭讓地起身送走前輩,坐下:“你找我?”
陳啟星的雙手被手銬銬著,擱在桌面上,他垂下眼皮看了一眼那根滾至手邊的煙,似是猶豫了一下,拿過來銜在嘴裡,說:“謝謝。”
“謝什麼?謝我施給你一根菸,還是謝我帶你從陣裡逃出來?”陸驚風遞上打火機。
啪嗒一聲輕響,火苗躥起,陳啟星不甚熟練地猛嘬了一口,嗆得咳嗽起來,臉頰泛起病態的紅:“咳咳,都謝,都謝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