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暖意,憐花往前挪了挪,輕輕將頭靠在程度衡的胸膛,從前身上寒症未愈,總愛冬著夏裝,光腳吹風,不是不冷,只是因為心裡太冷,冷得讓人發慌,若是身上比心上冷,便不那麼難熬,如今心慢慢的暖了起來,身上也知道怕冷了,便也不像從前那般扛凍了。程度衡離開了,憐花送他到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卻仍舊不捨得回屋,直至地上的腳印被大雪又蓋上了。何必呢,憐花懊惱的捶捶頭,三天後,會見的啊。心思不定,無論憐花腦海裡想象多少遍成親那日的情景,卻都覺得不是真實的,這種既期待又甜蜜的念頭不斷折磨著人,憐花臉紅紅的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能再想了,不然,這梅花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功。本來就沒什麼廚藝天分的人卻泡在院子裡的小廚房從早折騰到晚,浪費了不知多少梅花花瓣和大米,煮出來的味道總是苦澀的,憐花皺眉搖頭,倒掉重來。所幸黑虎寨銀子多,廚房裡的粳米也夠,憐花捂著手指上被熱水燻出來的水泡,疼的他齜牙咧嘴的也不洩氣,仍舊一遍又一遍的煮著粥。憐花做的這些怎麼能瞞得過跟在他身旁伺候的如意,如意見他是在煮粥,不過一遍遍的重複,不滿意又倒掉,如意勸了幾回沒用,便也沒管了。終於在成親的前一天晚上,煮得了一碗喜慶的紅色熱粥,入口先是苦澀爾後漸漸回甜,憐花滿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竹筒,盛了一碗最好的梅花粥裝進去。吉時已到,憐花穿著那身他試了不知多少次的大紅色喜服,蓋著大紅色的蓋頭,在如意的攙扶下進了喜轎。他也是男子,自是不願像個女人似的蓋蓋頭,坐喜轎,可這一切又是為程度衡,憐花便覺得心甘情願。喜樂響徹山頭,轎伕抬著憐花出了黑虎寨,程度衡說婚事重大,不可草草了事,便讓人抬轎繞黑虎山一圈,告訴黑虎山和黑虎山周圍的人,他程度衡,成親了。憐花竟不知這門婚事在他心中如此鄭重。轎子在山間穿行,而此時的程度衡卻一身黑色常服,面色沉靜的走在黑虎寨不為外人知的密道里,三轉兩轉間,出了密道,眼前豁然開朗,梅林深處有一間修繕精緻的房屋,程度衡繞過疏密有序的梅林,進了屋子。抬眼看到攏著白色狐裘的青年撐著矮桌盤腿而坐,握著一枝盛開的梅枝放在鼻尖輕嗅,只是青年一雙好看的眼睛灰暗無神,似乎是看不見。秦蓉聽到推門的聲音,微微側頭:“來了?”程度衡掀開衣襬,與秦蓉對立而坐,伸手抽掉他手中已經有些枯意的梅枝,將自己方才進門時摘的放進他手中。秦蓉勾起嘴角,鼻尖動了動,笑道:“新鮮的梅枝,有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