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味道?”程度衡挑眉,目光落在秦蓉的臉上,眼睛裡的柔情毫不遮掩:“你呀,又開始自說自話了。”秦蓉輕笑:“程大哥莫怪我罷,瞎子總是要找些樂趣的。”程度衡聽他說這樣的話,臉色微沉:“快了,蓉兒,我定會治好你的眼睛。”秦蓉聽完搖搖頭:“若是用一雙眼睛換半生自由,是我賺了,只是連累程大哥了。”“你我之間不說這樣的話,”程度衡想碰碰秦蓉,只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放了下來:“等給你治好了眼睛,你便可以過你想過的自在生活。”秦蓉不在意的笑笑,他自己心裡清楚,沒有秦家莊的獨門解藥,這輩子都不會重見光明,只是他一個被秦家莊認為是叛徒的人,要想得到解藥,談何容易?程度衡這麼一坐就是一天,秦蓉覺得奇怪,道:“程大哥今日無事?”“無事,”程度衡倒了杯熱茶遞到秦蓉的手中:“這段日子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秦蓉看不見程度衡臉上凝重的神情,但他何等聰慧,試探的開口:“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動作?”程度衡頓了頓,開口:“蓉兒,等計劃成功,秦家莊將從世上消失,屆時,你便不必如此躲躲藏藏。”秦蓉一驚,手中的梅枝掉落在地,抬起頭,擔憂道:“讓秦家莊從世上消失?程大哥,你們想做什麼?秦家莊建莊餘百年,又有程家堡在側,輕易不可撼動,程大哥你好不容易從程家堡脫身,萬萬不能再為了我和他們糾纏上,百害而無一利。”程度衡笑笑:“蓉兒放心,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出手。”“程大哥”秦蓉思索良久,仍不得其解開,越發的擔憂起來:“我自幼長在秦家莊,知道他們的厲害,如今能逃出來已是萬幸,就算這雙眼睛一輩子都看不見,但不再做籠中鳥,便很是知足了,程大哥為我做的實在太多,我不想再讓你,讓別人為了我身處險境。”程度衡略作安撫的拍拍秦蓉的手背,目光落在天邊。喜轎微晃,坐在轎中的人兒蓋著大紅色的蓋頭,一雙白玉似的雙手握著個青色的竹筒,喜樂在耳,響徹在銀裝素裹的山間。憐花沉浸在思緒裡,腦海裡不斷描摹程度衡一身喜服的模樣,轎子陡然落地之時還以為是到了地方。只是周圍喜樂驟停,憐花這才發現不對,掀開轎簾,滿地的屍體,站在他對面的黑衣人手中的劍還在往下滴血,溫熱的血滴落在地上,一點一點暈開,染紅了白雪。日落西山,黑虎寨裡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程度衡看著秦蓉入睡之後,推開門,走入風雪中。任復迎著風雪等候多時,看見程度衡出來,任復抬起頭,微微張口:“成了。”江湖有秦家莊,秦家莊的人雖武功不濟,但聲名在外,儘管秦家莊的人深居簡出神神秘秘的,卻擋不住江湖中人趨之若鶩。究其緣由,不過是因為秦家莊世代煉丹,所煉出來丹藥習武之人服用內力便能有所增益。這樣一個山莊,怎能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早早的就攀附了江湖 幽黑的水牢不見天日,水牢最深處關押著一個人,他身著紅豔的,早已經髒汙不堪的婚服,上半身著了水染了血緊緊的貼在身上,下半身齊腰沒入寒冷刺骨的水潭中,看不真切,雙手被粗大的鐵鏈鎖住掛在牆壁上,原本精心梳好的頭髮雜亂的散落肩膀後背處,臉色青紫,嘴唇乾裂開來,一雙眼睛混濁不清的低垂著,他嘴裡被人狠狠的繫了一根繩子,那樣子看起來像是防止他咬舌自盡。這般,倒是多此一舉了,他的嘴,他的喉嚨,恐怕早已爛掉了,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更遑論咬舌自盡這需要力氣的活兒。被鎖在這裡的人,便是那日被抓回來的憐花。或者,應當說,是“秦蓉”。水牢裡安靜得落針可聞,除了偶爾憐花動一下盪出來的水聲,便再也不會聽到旁的聲音。這裡黑壓壓,伸手不見五指,憐花從抓回來的第二日就被挪到這兒,到今日已經是第幾日便是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不見天日的水牢裡,五感彷彿都失靈了一般,憐花覺得自己似乎瞎了,聾了。甚至不覺得自己還活著了。吱嘎聲忽然響起,聽起來像是透過長長的走廊傳過來,水牢盡頭的鐵門開啟了一個縫,隨後進來兩人,憐花微微抬起頭,被盡頭光芒刺得眼睛發疼。進來的兩人沉默的順著水潭上面的鐵梯走到憐花身邊,放下手中的托盤,點了一根蠟燭,掀開憐花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尋了一處還好的皮肉,匕首穩穩捅在上面,憐花輕輕悶哼一聲,昏暗的燭光下,鮮血順著匕首上的凹槽流進下方的托盤裡,待他們取夠了血,便收回匕首,在憐花的傷口上胡亂撒些止血的藥物,隨後一人握住憐花的下巴,一人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給憐花灌進去。做完這一切之後,兩人便帶著取出來的新鮮血液離開了。水牢裡又重回黑暗,方才匕首插過的地方隱隱作痛,只是這身上如此的傷口太多,便是痛也不知道哪裡更痛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