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當初說得一點都沒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覆水難收,因為她丈夫的命還抵不過她侄兒的昂貴奶粉——從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不是陳家的人了。這喪事的錢我肯出,不是因為我對她或者對你們還有什麼情義在,只是求自己一個心安。我心安後,這個女孩兒,還有你們陳家任何一個人的生老病死,都跟我再沒關係了。”她直起腰,收回了冷冽的目光。“當然,我以後的老病死,跟你們也再無瓜葛,不勞操心。”說完,女人徑直走了出去。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院子裡都一直是鴉雀無聲,沒一個人能開得了口。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陳耀豐遲疑著開口:“我們家裡都工作忙,沒法照顧,還是得哥和嫂子來。”陳耀瑞皺眉:“又不是就你們家需要工作。”眼看著又是一番爭執不下即將開始的時候,院子外門處突然傳來了銅環扣在門上的聲響。院子裡的兩家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笑眯眯的無害青年站在他們的視野中央。而在他主動發出聲響前,其他所有人沒一個發現他的存在。正戴著耳機聽歌的陳家獨孫陳慶浩則是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睛——他幾秒前明明無意地瞥過那裡,根本沒看到有人出現啊。而院子中無人關注的角落裡,同樣抬起頭望過去的小姑娘的眼睛裡微微亮了起來,隨後又帶上點疑惑地看了看同樣能看向青年存在的兩家人。在這樣各有所思的疑惑的安靜裡,笑容無害的青年,也就是宋思年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直到他停到院內兩家人的中間時,他們之中才有人回過神。陳耀瑞和陳耀豐對視了眼,兩人在各自表情上看到相同的迷茫和困惑後,便一起轉向了宋思年。陳耀瑞看著他皺眉問:“你是……?”如果是家裡的客人,那沒道理他們倆都不認識。更何況,就沒聽說誰家來參加白事還空手來一臉笑眯眯地進門的。宋思年對著兩人點頭,“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莊淑女士的遺囑見證律師,莊淑娟——也就是你們的母親陳老太,生前委託我辦理了遺囑見證手續,我是來為她宣讀和履行遺囑條款的。”“——遺囑?!”陳耀瑞和陳耀豐兩家人臉色頓時都變了。宋思年像是沒看見兩家人的反應,仍舊面帶微笑地將手裡的檔案袋拿起來,從裡面抽出兩份——“這是莊淑女士的遺囑見證委託書的影印件,兩位作為 屋裡的高分貝“協商”持續了好一會兒了。宋思年絲毫沒在意喬珅特地給他準備好的這套能讓他看起來更像點律師的西服。他伸手扯鬆了領帶, 提了提西裝褲的褲腿, 毫不在意形象地蹲到了小姑娘身旁。在陳囡囡的視線裡, 幹練的西裝褲包裹出來的修長腿型一折, 那個昨天還是以一副鬼魂狀態出現在她面前的年輕人, 此時就頂著仍舊看起來十分無害的清秀面龐,把視線壓到了和自己平齊的位置。“今天過得怎麼樣?”青年彎著唇和眉眼笑吟吟地問她。“有開心一點嗎?”陳囡囡遲疑了01秒,就快速地點點頭,“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小姑娘的聲音很小,像是怕驚醒到屋裡的兩家人。宋思年笑笑,伸手理順了女孩兒垂到面頰旁的細碎頭髮,“別怕, 他們這會兒雖然討論的是你的監護權, 但沒一個真正掛心你的。”小姑娘抿了抿嘴唇, 沒說話。宋思年沒收回來的手順便捏了捏女孩兒的臉頰, 帶著點很淡的笑意, “怎麼?聽到我這麼說,還會有點失落麼?”小姑娘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搖了搖頭。老樹終於看不下去了,長長地嘆了口氣, “主人,我求求您, 您做個人吧——這時候,就算不安慰,也別打擊啊, 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呢。這些人性的醜惡面你非要讓她經歷也就算了,幹嘛還帶給人做剖析和解說的?”宋思年莞爾失笑,但沒對老樹解釋,只對陳囡囡說:“有人勸我對你溫柔點啊,說剛剛不該那樣對你說實話的。”老樹:“…………”它覺得杜絕它家主人傷害以及二次傷害的最佳方法,大概是直接給他封住嘴巴吧。而陳囡囡若有所感,重新抬起頭來,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宋思年。宋思年笑了笑,“雖然我覺得那人說的有點道理,但我不準備那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小姑娘誠實地搖了搖頭。宋思年沒急著給答案,而是側過視線,望著小姑娘身後的牆面。他伸手把陳囡囡拉到了自己身旁,同時攥住了她的手腕。院子之中,無形的鬼力慢慢形成漩渦……而在陳囡囡的視野裡,原本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化——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面牆慢慢、慢慢地變淡了。到她幾次眨眼之後,那面牆像是被整個移出了她的視野——理智上知道它還在,但視覺裡卻已經憑空消失。而之前被牆擋住的、房間裡吵得面紅耳赤眉目猙獰的兩家人露出在她的面前。牆外安靜了幾秒,宋思年輕聲開口:“你看他們,像什麼?”小姑娘猶豫了下,她眼裡閃過幾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