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人!”這聲音還沒落地,那幾人已經爭先恐後地跪下了。“謝大人?”“難道他就是焦家背後那位……?!”“天啊, 這位大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宋家的?!”“……”進到堂中的人卻看都未看地上跪著的幾人,而是徑直望向高臺上。被他目光一懾,焦云云心裡哆嗦了下,慌忙向著堂內正中的人行禮——“不知是謝大人蒞臨,失禮冒犯,還請謝大人恕——”“放人。”面具下的聲音冰冷。焦云云眼神一緊,咬了咬牙才大著膽子說:“謝大人有所不知,這孽子……”她話剛說一半,身旁跪著的下人,也是之前從謝忱和宋絕手裡落跑的那個人顫巍巍地往前湊了湊,小聲抖著說:“夫……夫人……我看這位大人衣著打扮,跟我在山上見到的和宋絕……的那人……似乎是、是一樣的……”“——什麼?!”焦云云眼睛圓睜,心下驚駭欲絕,傻了兩秒之後她回過神,啪的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那下人的臉上。下人被打得伏在地上連連求饒。焦云云一副驚怒反應,大聲道:“原來是你這惡僕栽贓陷害二少爺?!你該當何罪?!”那下人也不敢反駁,只拼命地把腦袋往地上磕,一邊磕一邊求饒。“來人!給我把這惡僕拖下去,重重地打!”焦云云狠一甩袖,隨即連忙快步下了高臺,先到近前給謝忱再次作禮,隨後忙去看站在旁邊的宋絕——“是我冤枉二少爺了,二少爺莫要怪罪……你們幾個,還不快給二少爺列座奉茶?”“……”這一番變化,惹得執法堂內外多半宋家子弟都目瞪口呆。這些年來,他們對府中情況就算不了解,也多是有所耳聞——宋絕的“廢物”名號被人喊了十幾年,焦云云明裡暗裡也沒少這樣稱呼,可何時何地,他們聽過她說一句“二少爺”??這不是簡單的稱謂問題,這更代表著,宋絕今後在焦家,便是徹底踏上了權力階層裡。……簡直傳奇得像在聽話本啊。眾人心裡複雜慨嘆,有人也好奇宋絕此時會是什麼反應——是快意還是故作冷淡?只是當他們把目光落到被忽視了一小會兒的宋絕身上時,這才發現,他們這位新晉的“二少爺”的眼底,似乎醞釀著連方才當眾受壓都沒有過的怒意。而那怒意,竟然是衝著他的“恩人”去的。眾人愈發雲裡霧裡。而焦云云也沒給他們再搞清楚的機會,三言兩語便揮退了堂中眾人。……等只剩兩人獨處時,宋絕面上眼底的冷意卻已經散了。靜默橫行片刻,宋絕抬眼,先開了口:“當日,我問你是不是姓焦的時候,你該告訴我的。”白衣少年無聲一嘆:“我告訴你了,不是。”“……”宋絕眼神一閃,“若終有一日,我要取而代之呢?”半遮半掩的問題之後,已經摘下了面具的人神情平靜。“只要你給他們留一條退路。”宋絕聞言輕笑了聲,“退路?……可焦家的人,又何曾給別人留過退路呢?”“宋絕。”“好了好了。”黑衣少年面上的肅色一掃而空,“玩笑而已,不必掛懷。”謝忱默然。……只是玩笑麼。希望如此吧。執法堂一事傳開後,宋家再也沒了敢叫宋絕“廢物”的人了。就連之前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無論管事還是僕從,甚至包括年齡相仿的宋家子弟,都恨不能長一隻千里眼,專門用來躲著宋絕走。實在躲不開的時候,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得上前作禮,恭恭敬敬稱一聲“二少爺”。那些提心吊膽唯恐遭到報復的,比如李達之流,在等了好些時日不見動靜,便紛紛對其他人稱道宋家二少爺心慈大度,不與他們計較。明面上是這樣說,但背地裡譏笑他出身卑微、翻身為主後都畏手畏腳的,也不在少數。或許就因為宋絕的這種不計較,在他與謝忱不再避諱、時常在後山同進同出了兩年多之後,家裡下人私底下,終於大面積地傳開了某種風聞——“我今天在後山山腳,又見著那位謝大人陪二少爺進山了。”“這有什麼稀奇的……我上個月都見了三回了。”“哎,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在執法堂的表兄幾個月前就告訴我了,說之前主母為難二少爺,理由就是有人見著二少爺跟一個男人在後山行那等苟且之事!依我看啊,這說的多半就是那位大人……至於咱家二少爺,說個不好聽的,那就是那位大人養著的孌寵。”“哈?!真的假的!”“……噓!你可小點聲兒,這都是內部訊息,萬一走漏了風聲,那咱倆小命兒可就保不住了!”“嘿,得了吧,就二少爺那軟性子,這都恢復他作為家主一脈少爺的用度身份兩年多了吧,你看之前踢打過他的那些,哪個還被他算賬了嗎?”“……就算二少爺不管,你當他背後那人是吃素的?焦家家主來了都得給他行最高的大禮,而且傳聞裡那人通天地驚鬼神,說不定咱倆這會兒的話,他就能聽得到呢!”“你可別嚇我……”“行了行了,別說了,我自己也起雞皮疙瘩了,走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