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絕在心底嘆了聲氣。今天這一關,怕是難過了。原本他還曾考慮過,就算不慎暴露,他也可以憑仗自己的靈力天賦引得宋家長輩們關注重視,從而與焦云云抗衡。而今看來,宋家懾於焦家勢力,顯然是將他放棄了。宋絕稍稍凝起靈力,探了出去。隨後聽見不遠處的宋家長輩席間,有人以靈力低聲互傳言語——“……只修習半年便有了這般靈力氣息,是個好苗子,可惜了啊。”“承恩也不差,再說此子隱瞞這麼久,心性顯然不夠通達……就算成長起來,日後恐怕也會成宋家大患……”“說得也對。”“唉……”沒等宋絕聽完,便聞頭頂高堂上一聲冷喝——“孽子,還不跪下!”“……”看得出今日這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善了了,宋絕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地揚起頭,望著焦云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哪位?”“混賬!我難道不是宋家主母,還是你不姓宋?!”“呵,若只按這兩個條件,那邊的人——”宋絕拿手一指宋家長輩席裡之前輕描淡寫便放棄了自己的、鬍子都白花花的老頭們,然後他笑吟吟地問:“他們是不是都得喊您一聲娘?”這話一出,頓時引得滿堂驚怒。斥責訓罵聲裡,宋絕不為所動,笑意漸冷——“你對我一無生身之恩,二無養育之德;反是在我七歲那年,你的好兒子便枉顧血緣至親,親手斷了我的靈脈絕了我的修行,是你管教不嚴還是居心為惡我已懶得計較,但只憑這些,你倒是說說——我為何要認你為母,嗯?”焦云云萬萬沒料到從前一貫在家裡受盡欺辱的宋絕會有這樣凌厲的反應和口舌,被他搶白一通之後,一時竟也噎住了。執法堂內外圍觀的宋家子弟間隱約起了議論,眼看將成騷亂,四方角落那陌生面孔中,便見一中年人踏出——“宋絕,你在執法堂內都敢惡語相向血口噴人,折辱當家主母——即便主母大度不與你計較,我也要問你一句,你可有半點證據?”宋絕莞爾一笑,轉頭望過去,“你是誰?”那人沒想到宋絕完全不著他的套,被問得一頓,“宋家下人而已,但也知曉禮數,實在看不慣你對主母無禮,口出惡言。”“嚯,好大的帽子。”宋絕抱臂往旁邊立柱上一倚,懶洋洋地睨著對方,“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知禮數,我怎麼半點看不出來呢?——按你們所說,我該認她作母,那便是宋家的少爺,你區區一個下人,枉顧主僕身份向我質問發難——你的知禮數,餵了狗了?”“你——”不等對方接話,宋絕又笑吟吟地接了一句,“更何況,宋家下人三百一十七,管事四十九——我怎麼不記得其中有你?”“……”那人臉色陡然一變。宋絕輕泠一笑:“可別是什麼焦家的看門狗,跑到我宋家來了。要真是那樣,我倒是好奇了——這是我們宋家的執法地,還是你們焦家的一言堂?”而宋絕這話很快便引得堂內外宋家子弟們議論起來。“還真是,你見過他嗎?”“不曾……不過宋家下人管事真是如他所說的數量?就算是,他又怎麼能一一記住?”“這傳聞裡的‘廢物’啊,他如果是廢物,那你我算什麼?”“可不是嗎……”將那些低聲的議論收入耳中,宋絕心底微鬆了口氣。那幫老不死的歲數活得太大,除了利益已經看不到別的,他們是指望不上了……但能把言論拉到自己的有利面,至少能讓焦云云沒法不顧宋家子弟非議而置自己於死地。“大膽!”主位上焦云云怒極呵斥,“這位是我新請入家中的管事,只不過還未錄入名冊,算來也是你的長輩,你怎能如此放肆!?”不是傻子都聽得出這只是託詞,宋絕知曉與她爭辯也沒什麼用,便也未搭理。焦云云隨即冷聲——“今日找你來,是為家中下人向我彙報你敗壞門楣之事——你不要臉,可我宋家還要,所以我不當堂拆穿——但家中長輩都已知曉,也已決定必要對你做出懲戒以儆效尤!你可認罪!?”宋絕聞言大笑,“連罪名都沒有便要給我懲戒?我如何敗壞門楣,你們又要如何以儆效尤,嗯?”之前踏出的那人冷笑了聲,“為防止你再行此等惡事辱及家門,須廢你靈力,囚禁思過。”“……”宋絕眉眼一冷。他的身後,宋家子弟間同樣掀起了一陣陣的議論聲潮。焦云云擰起眉,“好了,懲戒已出,執法者何在?”“在。”執法堂內有人應聲。宋絕垂下視線,“這就是你們的決定?”“怎麼,你不服氣?”焦云云冷聲問。“……”宋絕緩緩抬起頭,與她對視幾息。堂內懾於這氣氛,逐漸安靜下來,直至死寂。而就在這死寂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笑聲。眾人望過去,發現笑起來的人竟然就是要被行罰的宋絕。本就令人驚豔的面龐在此時的笑容下,更叫人移不開眼。而在這笑聲裡,宋絕鬆開了手——“服氣,當然服氣——我怎敢不服呢,主母?”笑聲愈起,少年的眼眸卻一點點涼了下去。他掃過堂中眾人,每一個被他目光觸及的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