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水患,是災難,是無法改變之事……雖然一再這樣安慰自己,心裡那股悲悶之感卻仍是久久無法散去。即便知道這個選擇沒有錯,乃是無奈之舉,但那又如何,終究是被迫捨棄了那麼許多……肩膀微微一動,顧雲浩深吸了口氣,想要壓下心中的那股情緒。“小浩,想說什麼便說吧。”似乎發現了他的異樣,江程雲溫言說了一句。此時,顧雲浩再也忍不住了,手臂一揮,直接掀翻了頭上的斗笠,此刻正值大雨傾盆,雨水瞬間便打溼了他的頭髮和衣領。在這直瀉而下的大雨之中,顧雲浩抬首看天,雙手緊握成拳,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情緒很不穩定的樣子。“去你媽的老天爺!”終於,顧雲浩還是沒有忍住,指著天空罵了一句。說完這話,只見他眼圈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紅了。大雨仍是不斷,雨水落在顧雲浩的眼角眉梢,順著臉頰而下,一時竟是不知到底是淚還是雨……:齊王駕到(一更)瀉洪之後, 大雨又是連下了四五日, 而後總算是停了下來, 淮江的水位也漸漸開始往下降。江程雲居中排程, 一面派人查探各地災情,一面安置流民。好在此次疏散百姓及時, 百姓傷亡不大,且大多百姓在疏散撤離之時, 亦是隨身帶上了細軟,因而也不至於一無所有。因著淮江東南面田地寬廣, 即便瀉洪之時,水流也不是很急, 後面雖是因瀉洪堆積了些泥沙, 但也並不太多, 田地也並未被毀,百姓回鄉之後整理一番,仍是可以繼續耕作。讓人驚喜的是, 想來是地勢的緣故, 此次東南一帶,百姓房舍損毀也不是很嚴重, 尚在可以住人的程度之內。聽聞這個訊息,顧雲浩也是心裡鬆了口氣。百姓不至於流離失所,這絕對是個好訊息。一一安排了水患之後的諸多事宜, 江程雲便將此事交予董睿主理。並不是他懶怠, 而是另有旁的事需得他出面。因為, 聖意已下,齊王已經將抵達淮安巡視災情。齊王為順德帝的第三子,為順德帝唯一的嫡子,但皇后早亡,順德帝對於這個皇子,也未見疼惜的多厲害。齊王之上,另有兩位皇子,大皇子為淑妃所出,二皇子的母妃乃現下最為得寵的貴妃。順德帝如今已六十有餘,朝中立儲之聲不斷。其中大皇子一派與二皇子一派相持不下,各有所圖。倒是齊王這個嫡子而今處境尷尬了起來,畢竟先皇后孃家已經逐漸衰敗,且順德帝對齊王的態度一直意味不明,以齊王的境況,實在比不得風頭正勁的大皇子跟二皇子。當然,這些顧雲浩亦是知曉不多,不過是偶爾跟董睿閒聊,聽他說起。畢竟他們家現在跟董家也是姻親,董睿對他也比先前跟親近了幾分。依著打算,顧雲浩亦是準備近日便回臨川一趟。原因無他,只是這樣的大水,他實在有些放下不下家裡。雖然他們青坪村地勢較高,應該不至於漲水的多厲害,但水災這事誰又說得準呢。結果還沒等他趕回臨川,顧雲濤卻是已經先到了府城。因這次水患,淮安的院試推後了幾天,定在了八月二十七,顧雲濤一得到訊息,生怕後面又因著旁的事情耽擱了,故而提前趕到了淮安府。畢竟有顧雲浩這個小院,不必計較住客棧的開銷,提前來準備院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因著距離院試開考,還有將個把月的時間,顧長榮倒不好這樣早便向衙門告假,只得等到開考前再過來。“大哥,江面已經不再禁船了麼?”待顧雲濤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顧雲浩便出言問道。畢竟前些日子因著水患,淮江已經全面禁船,現在雖然水位下去了不少,但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解禁才是。“還沒呢,我是租了馬車自官道過來的。”顧雲濤解釋道。“官道路已經通了麼?”顧雲浩也覺得有些沒有想到,畢竟前段時間滑坡斷道之處不少,不過這幾日的功夫便清理疏通了。“可不是。”顧雲濤笑著解釋道:“聽聞說是齊王來了,巡撫衙門跟總兵府都派了不少人疏通官道,這不幾日就通了。”聽了這話,顧雲浩也是恍然大悟。怎麼忘了這一茬了。畢竟是皇子親臨,越省上下哪敢不盡心準備,比起先前的災情,顯然巡撫衙門更為重視齊王巡視之事。官場之中,唯上唯權,亦屬尋常之事。經此水患,顧雲浩也隱隱明瞭鄧仕文行事之風,此刻也不作他想,只問顧雲濤青坪村的情況。“家裡沒事,就是一家人都憂心了好些日子,再則便是隔壁村的田地被淹了一些,其餘一切都好。”聽了這話,顧雲浩也是鬆了口氣。田地被淹一些雖然可惜,但家裡人沒事便好。知曉了家裡的情況,顧雲浩也放下心來,加之陵江書院過兩天也將開課,便也不著急回臨川之事。淮安府衙那邊因齊王駕到,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齊王現下雖看著大概是與儲位無緣,但好歹也是皇子,現在又奉旨前來巡視災情,越省巡撫鄧仕文也是一路陪同到了淮安府。因此,江程雲就更是忙了,顧雲浩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