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季航,卻是因著政治傾軋成為了這個樣子。就在這時,顧雲浩不由開始懷念當初的少年時光。即便是窮困窘迫,但卻是能時刻陪伴著家人,又有三兩個好友知己談天論地,是何等的恣意暢快。現在入朝為官,雖然稱得上出人頭地,卻亦是多了這麼多的煩惱和無奈。不過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之後,顧雲浩便又極快地回過神來。有的事情,只有身處其中,方才知曉其中滋味。平凡一生雖然好,但真到了那個時候,手中無權無勢,若是平安順遂到還罷了,但假如一旦遇著什麼變故,只能為人魚肉的份。與其追思過往,不如想一想當心該如何辦才好。“你這樣想我能理解,只是難道你就不為你的妻女想一想?”顧雲浩知曉季航此刻已經心死,遂抓緊時間,也不願多言其他,直接說到最關鍵之事:“你這樣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你卻有沒有想過,她們母女倆今後該如何生活。”聽到說起自己的妻女,季航雙目中的閃過一絲光芒,但又極快地恢復了之前的灰暗:“雲浩,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就別騙我了,皇上下的令只要三族同罪,鳶兒跟孩子都是逃不掉的。”“糊塗,你怎麼知道逃脫不了!”顧雲浩急忙地將手中的毛筆往季航的手裡一塞,說道:“她們此刻正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你,你難道是準備讓她們母女空等著麼!”此刻,季航也是反應了過來,當下不由感動的熱淚盈眶。“雲浩……你……何必為我擔這麼多的風險。”季航本就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嶽鳶跟孩子能夠避開大理寺的羈押,其中多半是顧雲浩想了什麼法子。原本已經冰涼的心,在聽到妻女安然無恙的那一刻,便又充滿了絲絲的暖意。是到這一刻,他方才覺得,什麼權勢官位,什麼榮耀金銀,都沒有家人安全健康更重要。原本對元化帝存著的埋怨,卻也是在這一刻釋然了。妻兒安康,他便已經別無所求。“謝謝你,雲浩……謝謝。”季航緊緊地拽著手中的毛筆,雙目泛紅,最後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他知道,若不是有顧雲浩,嶽鳶跟孩子身處內宅,根本不會能那麼快知道朝中的變故,也不會那麼快便想到辦法脫身,還找到安全的地方避開這場災禍。他何其幸運,能有一個這樣的好友。“好了,不說旁的,你快些動筆吧,時間不多了,咱們總該還是要放手一搏,不僅是為了你,更是為了你的妻女。”顧雲浩稍微勸了兩句,便不多言其他,直接催著季航做正事。聞言,季航目色一緊,深吸一口氣,似乎也下定了決心,拿著筆,蹲下身子鋪開紙。“雲浩,你幫我看著外面有沒有人來,我自己在這裡寫便是了。”想了想,季航眼珠一轉,將顧雲浩帶來的油燈往自己跟前移了移,對著顧雲浩說道。“好。”顧雲浩沒有多想其他,直接站起了身子,走到獄門之前看著外面的動靜。這裡季航回身,見著顧雲浩走遠,方才閉了閉雙目,神色堅定地沾墨下筆。:未來(二更)顧雲浩這兩日心裡慌得很。儘管他已經相盡辦法找機會面聖,卻是一直沒有尋到機會能進大明宮。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了摸袖中的那封書信, 顧雲浩心裡更是著急了。只怕再過幾日季銘就該要被押解回京了。到了那時候, 肯定是一旦押解回京, 就會立即開始三司會審。以著杜允文的行事做派, 定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讓季銘認罪,而後上折處置季銘及季氏三族。畢竟季家百年世族, 元化帝今次捨棄季家, 也是無奈之舉,杜允文等人未必不擔心夜長夢多。若是季銘一旦認罪, 那麼季航等人亦是逃脫不了,到時候要再想將季航救出來,那就更難了。正在顧雲浩愁眉不展的時候,卻見又一小黃門來到了都察院,傳他入宮面聖。這次的傳召對顧雲浩來說顯然是如及時雨一般,他當下便向陳雲華說了一聲, 就跟著那內宦一路往大明宮而去。及至紫極殿,顧雲浩發現,這裡顯然跟前兩日那樣的感覺有些不同。“微臣顧雲浩,拜見吾皇。”入內之後,顧雲浩俯身下拜。然而卻未等到元化帝準他起身的聲音, 卻是聽聞其吩咐許斌等人:“你們都退下。”“是。”許斌應了一聲, 便立即引著暖閣內的宮女內宦們退了出去。顧雲浩心中疑惑不已, 但俯身在地, 卻是隻看到宮人們自他身邊走過時擺動的衣裳下襬。一時間, 宮人們全數退了出去,只餘下蕭穆言跟顧雲浩君臣二人。“顧雲浩,你可知罪。”這時,元化帝清冷的聲音卻復又響起。顧雲浩心中一緊,開始思索自己所為之事,當下便猜到了是去大理寺探望季航之事被元化帝所知,故而眼珠一轉,卻是假意否認道:“微臣不知,還望陛下明示。”為人君者,大多喜歡那種掌控全域性的成就感。作為臣屬,最忌諱的便是在君主面前自作聰明,處處顯擺自己的能力。“哼,還跟朕裝糊塗,前日夜裡,你到底在哪裡!”元化帝的聲音中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