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卻是調任到了戶部。而戶部不僅是要推行稅改,更是在季銘的把持之下。難道……他先前所做之事有什麼不妥?想到這裡,顧雲浩心裡一緊,遂急忙問道:“師祖,可是弟子做錯了什麼?”然而孫惟德卻是搖了搖頭,笑道:“你之前於錢卓然建言的丈量之法,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為官一年,你也卻是有了不少長進,知道借力旁人了,此事確實是錢卓然出面更好。”說到這裡,孫惟德面帶贊色地看了顧雲浩一眼,繼續說道:“錢卓然此人雖然與季家交情不淺,但錢家總歸是大家,錢卓然也並非是個甘於人下的,此事經由錢卓然出面,想必季銘心中也未必會滿意。”聽了這話,顧雲浩微微一愣。他當初像錢卓然建言丈量之法,其實只是覺得他先前殿試一文,已經是惹得眾人關注,更是為守舊派所不滿,現在實在沒必有必要再引起旁人的注意。畢竟丈量之法,那是必然會損及守舊派的利益的,就算是為了不給師祖跟老師找麻煩,他也是不願再當‘靶子’了。故此,顧雲浩索性直接建言錢卓然,將這個功勞推到錢卓然身上。一則是因為錢卓然本就在戶部分管田地之事,二則也是知曉錢卓然乃是個貪功之人。若是知曉了此法,錢卓然上奏之後,必然是獨佔這一功勞,並不會提及他顧雲浩的名字。考量了那麼多,但顧雲浩唯獨沒有想到,要藉著這件事來離間季銘與錢卓然。畢竟在他看來,新政稅改之事為大,個人恩怨為小。而且錢家跟季家乃是姻親,應是共榮共辱,實在是應該不至於能被離間得到。聽聞孫惟德的話,顧雲浩更是歎服不已。師祖不愧是號稱‘老狐狸’的右相,看得比他通透的多了去了。:該動手論及季銘之時, 孫惟德雖是不忿, 然而卻自有一種成竹在胸之感。顧雲浩知曉這位師祖不是尋常之人,估摸著他心中對著季銘拜相之事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便也稍微放下心來。畢竟新政之事乃是他首先提出來的, 現在季銘身為新政總裁, 若是元化帝因著新政, 將季銘推上了右相的位置,從而擠掉了他的師祖孫惟德。那對於顧雲浩來說, 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師祖, 弟子今日來此, 其實乃是有一事, 尚且拿不定主意,想向師祖請教。”一一應下孫惟德的囑咐,答應了要小心季家的人之後, 顧雲浩有談及今天的來意。“哦?何事?”孫惟德問。深吸一口氣,顧雲浩正色道:“師祖,您可曾記得,之前學生提及過跟禮部左侍郎徐景之間的糾葛?”“恩,記得,如何了, 可是徐景那邊有什麼動向?”孫惟德點了點頭, 又嘆息一聲, 說道:“景源, 你這孩子雖然胸有丘壑, 亦是個有情義的,但既然入了仕,有的時候,便不可太過意氣用事,有情義固然是好,然卻不可被所謂的情義束縛住了手腳。”說到這裡,孫惟德放下手中的茶碗,雙目炯然地看著顧雲浩,只見顧雲浩並不言語,只垂著頭,默默不語。“徐景乃是杜允文的女婿,如今因著新政之事,杜允文的位置極為微妙,你又何苦這個時候往上面撞?”見著顧雲浩沉默不語,孫惟德只當他是心有不甘,遂繼續說道:“你如今已入仕為官,即便那徐景當初行事張狂損及了你們書院,但卻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官場之上,利益大於一切,若是利益相合,即便是仇人亦可以結盟,更何況是為著一個已經損毀的書院?”言及至此,孫惟德不禁搖了搖頭。這個顧景源,什麼都好,就是在這些事情上總是有一股子拗勁。如此下去,在這官場宦海之中,又怎麼能安然自處呢?還真是跟他那臭脾氣的老師一個樣子。看著眼前的顧雲浩,孫惟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江程雲,隨即雖然眼中帶著幾分肅然之色,但心中卻是自有一種欣賞之感。也罷了,程雲的弟子,可不是跟他一個性子。若這孩子果真與旁人一般,有那麼多的算計,連最基本的是非曲直都不在意了,那自己還會這樣喜愛這個顧雲浩麼?這時候,孫惟德不禁釋然一笑。也正是因為顧雲浩的這個性子,方才能讓他如此欣賞吧?畢竟……在這個名利場上,能如此堅守本心的人,已經是非常少見了。即便是,他自己……不出孫惟德所料,顧雲浩聽著師祖的話,心中不住的反思,卻是怎麼也過不去那個坎。將過去的事細細思量了一番,顧雲浩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師祖,陵江書院之事,弟子實在難以釋懷。”“不論您老人家說弟子沒用也好,嫌棄弟子小心眼也罷,此事在弟子心中憋了這麼多年,確實是放不下。”說到這裡,顧雲浩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陵江書院傳承數百年,當年弟子懵懂之間,在書院讀書,雖是覺得機會難得,但卻並未多加珍惜,現今想來,總是遺憾頗多。”當初他於院試一舉奪魁,拜入江程雲門下,而陵江書院,卻是江程雲讓他去的。雖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