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說他不夠好,只能說,我們是真的不合適。縱使我們勉強在一起,也一定不會快活。我決定同他攤牌,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我們彼此纏繞在一起,只會讓彼此痛苦,以性命為賭注,只會將脆弱的感情磨滅乾淨——這是我哄騙他的話語,我其實早就打定主意,一旦離開這裡,就隱姓埋名,消失得乾乾淨淨,再也不同他糾纏在一起。我離開他,他一定會難過吧。但我不離開他,他會將我逼死的。很抱歉,我不夠無私,在他與我之間,我選擇自己。我們在花園裡散步,他挽著我的手,我沒有掙脫,我在糾結著要怎麼同他說,他卻突然將我撲倒在地。我躺在柔軟的草地裡,想問他怎麼了,卻看見豔紅的血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子彈射進了他的頭顱。55他的血滴落在了我的臉頰上,溫熱的,我呆愣了一瞬,隨即將手錶的錶盤狠狠地磕向了地面。“嗡——”手錶發出了刺人的聲響,整個房間都拉起了警報,幾乎是下一瞬,我就聽到了密集的槍聲——侵入者被當場擊斃,辛宴的下屬和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將辛宴從我的身上抬到了擔架上。有人在我的耳畔說著什麼,我卻聽不見也辨不清,我踉蹌地站了起來,眼裡只有辛宴被推走的身影,有人在攙扶著我,有人像是要阻攔我,我不管不顧,機械地向前衝,直到白色的大門擋在我的面前,直到有聲音傳入我的耳廓——那人說:“醫生在急救,小少爺你不要去打攪。”我的理智終於回來,隨之而來卻是無盡的悲傷與痛苦。我坐在急救室的正對面,大腦裡迴圈播放著種種糟糕的結果,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大腦空蕩蕩,卻像是已經得知了辛宴的死訊。我從未想過,辛宴他會救我,即使我清楚地知道,他真的愛我,即使我主動或被動,救了他很多次。而現在,他躺在急救室裡,我不得不面對一個可能——他會死的。作為一個正常人,我清楚明白他罪無可赦,他手上沾染的血債足夠他去死一百次,我不該對這個殺人犯抱有哪怕一絲同情。但作為他差了一點就訂了婚尚未分手的男朋友,我卻三觀不正,一點也不想他死。手術進行了很久、很久、很久,我坐在座椅上也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中途有人送來了飯菜,我不想吃,但我僅存的理智告訴我,不吃可能會撐不下去,而我想在這裡,等待一個最終的結果,我不想從他人的轉達中,才知道,辛宴他最終是死是活。或許壞蛋總是長壽,辛宴即使被子彈射進頭顱,卻依然沒有死,子彈被完整地取出,而他陷入昏迷,按照醫生的估計,應該會在一週內醒來。實話實說我有一點高興,在我試圖同醫生說些感謝的話語時,卻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昏迷中。我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時手上還插著輸液的預留針,我睜開雙眼,就看見了管家的身影。管家對我露出了一個嚴肅的笑容,他說:“小少爺,現在有兩個訊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聽哪個?”我想了想,說:“先說壞的,再說好的。”他並不意外,他說:“壞訊息是大少爺雖然醒了,卻因為子彈的緣故,大腦出了些問題,他忘記了與你相關的記憶。”“好訊息呢?”我聽到了這個壞訊息,心中竟然平靜無波,一點也不難過。“好訊息是大少爺的執念應該也隨著記憶消失而消失了,小少爺,如果你想走,大少爺應該不會攔著你了。”56我的男朋友他失憶了,現在選擇權交給了我,我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留下。我並沒有立刻下了決定,只是在修養好身體後,過去看了看他。他盯著我看,眼裡是陌生與戒備,他問:“你是誰?”我笑了起來,應該是傻乎乎的,因為我從男朋友的眉眼間看出了極輕微的無奈,我就好脾氣地同他說:“我是你男朋友啊,你對我很好的,給了很多很多錢給我的。”他也笑了起來,帶著一點點冷酷的味道,反問說:“是麼?”那一瞬間,我確認了管家沒有騙我,他也沒有在演戲,他是真的遺忘了我,所以才會心懷戒備,一點也不相信我。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身就走,出門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下屬。他的下屬問我:“你決定要走,還是要留?”看來管家所說的,是他們共同商討後的結果,看似給我選擇,實際上,是在暗搓搓地希望我走。或許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黑社會是不應該有感情的,辛宴對我的愛情,會干擾到他的判斷,影響黑社會的生意,是有害而無利的。我倒沒怎麼生氣,將心比心、換位思考,倘若我們身份掉轉,或許這也是我的選擇。更何況我明顯已經不想再呆在辛宴的身邊了,趁著這個機會讓我走,稱得上皆大歡喜,或許難過的只有辛宴,可他失憶了,什麼都記不得了,也就不會難過了吧。我下了決定,並將決定告知了管家,管家說如果我立刻提出要走,或許我男朋友會心生懷疑,一旦他去調查,就會輕易戳破假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