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想花他的錢,而是沒什麼想買的。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時候,消費升級得很厲害,但我沒什麼感覺,也沒有養成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分手後,應該是消費降級了,但衣服穿得舒服就好,食物吃得新鮮就好,我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雞蛋大的鑽石去“捉姦”的時候就沒帶走,倒是省了一樁心事,我幾乎褪去了所有前男友留給我的痕跡,但每個季度收到的房租打款,或許是唯一的連結。我並沒有忘記前男友,我可能一直都忘不了他,但也沒有十分思念,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能共同走過一段路,已經是上天恩賜的緣分,再多的,我已經學會不再強求。也有很好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對我表示過好感,我也很坦白地承認,忘不了前任,於是遲遲沒有開始新的戀情。一個人也挺好的,工作、讀書、看電影、燒菜、逛街,有很多很多的事可以去做。所以在這個靜謐的夜晚,當我下了地鐵,冒著細細的雪走到租住的小區樓下,看到那道熟稔的身影時,並不覺得有多麼驚喜,反倒是不合時宜地想到——這算什麼?意難平大型狗血連續劇麼?我停在了原地,看著那人轉過身,他身上穿著妥帖的大衣,圍著我那年織給他的圍巾,他的頭髮有些長,沾染上了少許白色的雪花,他臉上含笑,對我說:“怎麼,認不出了?”39我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沒有認不出你,只是很奇怪,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男朋友向前邁了一步,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涼絲絲地,化成了水,彷彿一滴淚。“好久不見了,辛宴,”我語調平平,像在面對一個久別重逢卻並不熟稔的友人,“結婚了吧?嫂子最近好麼?這次來這裡,是工作出差麼?”他卻又向前邁了一步,迅速地伸出了手,隔著皮質的手套抹去了我臉上雪花的水。我正要警告他離我遠點,不然我報警告他騷擾人,就聽見他低聲說。“沒有結婚,你也沒有嫂子,不是工作出差,是特地來找你。”“你——”“楚楓,我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我來找你了。”“你——”“我愛你。”辛宴打斷了我兩次,他讓我啞口無言,想要逃走,卻又難以忽略突然滋生的一絲驚喜。像夢中的場景。分手的前男友獨自解決了所有的難題,千里昭昭在雪夜趕來,對我說——“我愛你。”可我早就過了相信童話相信美夢的年紀,我忘不了當初放棄他的痛楚,我後退了一步,幾乎是狼狽不堪地向樓門口跑去,手哆嗦著輸入門禁的密碼,卻因為太過慌張,怎麼也輸不對。我的身後傳來了緩慢而堅定的腳步聲,一隻雪白修長的手覆在了我毛絨絨的手套上,他握住我的手,引著我輸入了門禁的密碼。“噠——”門禁開了。黑暗的樓道瞬間亮起了聲控燈,我別過臉,燈光下,辛宴的臉美得讓人心驚。“301?”我倒吸了一口氣,幾乎是直白地說——“我沒帶鑰匙。”“我帶了,”他頓了下,又說,“房子已經買下了,以你的名義。”“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他的手不知何時環上了我的腰,他靠近了我,簡單的一個字堵住了我所有傷人的話語。“楚楓,我們回家吧。”40這算什麼呢?接下來前男友要同我說,他從未真心同我分手,只是先放我走,他解決完問題,就來追回我?我不知哪裡開了力氣,掙脫了他的懷抱,我站在防盜門內,看著門外的他,我說:“我回去就打包好行李,明天,不對,今天我就走。”他整個人瞬間變得僵硬了,很吃力似的抿了下嘴唇,問我:“見到我,你不開心麼?”“不開心。”我單手扶住了防盜門,“我們已經分手了,辛宴,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那隻會給我帶來煩惱和痛苦。”他沉默著不說話,我就用力試圖將防盜門重新關上,燈光被遮擋,他的身體一半隱沒入黑暗。就在我以為他選擇知難而退時,他卻伸出了手,扶住了防盜門,他說:“就算不再是男朋友,雪下得這麼大,也可以讓我進去喝杯茶吧?”我別過頭,說:“我不想再同你有什麼牽連。”他輕笑一聲,說:“你看著我,再說一遍。”我扭過頭,盯著他,剛要說話,卻發現他竟然落了淚,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眶卻不斷地向外湧淚。我張了張嘴,絕情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聲控燈光驟然變暗,他向前跨了一步,在黑暗中精準地攬住了我。“嘭——”防盜門撞擊上門框發出沉悶聲響,燈光重新灑在我與他的身上,我的腳步踉蹌被他推到了牆上,他單手護住了我的後腦勺,頭髮落在了我的臉頰上,我眼睜睜地看著他俯下身,吻上了我的唇。我的雙手都是自由的,我想我該抗拒地推開他,再次掙脫他的懷抱,但伸出的手不受控制,卻攥緊了他的衣襟,彷彿在害怕——害怕他在下一瞬轉瞬離開。身體越過本能,洩露了我對他的思念與渴望,逼迫我承認——我依然愛著他,在過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