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懷聲音沉重:“陛下,是太子。”聽罷林文懷的陳述,慶和帝臉色蒼白,片刻後道:“朕這就去東宮看看”白文怡忙道:“陛下,臣這就讓人去準備輦車——”他和林文懷都有官職在身,在慶和帝面前自有體面,自然不像一般小太監一樣自稱“小的”或者“小人”,一向與大臣一般,在慶和帝面前以臣自稱。慶和帝擺了擺手,聲音沉重:“不必張揚,朕悄悄過去一趟。”東宮在皇宮內佔地最廣,花園也最美。上午時分,太子妃武氏正在幾個貴婦的陪伴下在花園裡賞牡丹,東宮女官張玉梅匆匆走了過來,附在太子妃耳側低低說了幾句。太子妃原本正在淺笑,聽了張玉梅的話,笑容瞬間凝滯在唇角,當即起身道:“本宮去去就來!”說罷,她帶著親信女官和貼身宮女急匆匆去了。在場的幾位都是世家貴婦,見太子妃突然失了平時的雍容氣度,都有些驚訝,面上卻都是不顯,齊齊屈膝,恭送太子妃離去。慶和帝正負手立在正殿前,漢白玉臺階下跪著幾個東宮太監,都瑟瑟發抖,卻沒人敢說話。林文懷見慶和帝已經有些不耐了,當下便道:“都不肯說是麼?不如送到青衣衛的刑室,看誰的嘴巴夠嚴實!”聽說要被送到青衣衛的刑室這幾個東宮太監開始都瑟瑟發抖,其中一個膽子小的甚至被嚇得尿了褲子,地下洇溼了一片,哭著道:“太子太子去了御熙殿”慶和帝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凝滯了。林文懷和白文怡都低頭不語。太子趙曙與御熙殿韓德妃的關係,他們早就知道。太子妃武氏趕來的時候,正殿前一片血汙,屍體滿地——在場的東宮太監宮女無一倖免,太子的孌童也都拖了出來,全部杖斃。太子妃到底是武氏之女,自是處變不驚,昂首進了寢殿,在錦榻上坐下,這才吩咐親信女官:“想辦法傳信給我父親。”太子趙曙,已成廢棋,武氏須得重新謀劃了。趙曙若是出事,慶和帝沒有別的皇嗣,只能從血緣最近的三個親王福王、安王和定王的嫡出子嗣中選人過繼。福王世子趙翎已經選定了孟氏女為世子妃,只能送去武氏庶女做世子妾室了。而她的兩個嫡妹,一個嫁的是安王世子趙淵,一個嫁的是定王世子趙芃。三個太子候補人選,兩個的嫡妻都是武氏女,武氏一族起碼可以再保二十年富貴。她是武氏女,得家族供養,自然要為家族出力。御熙殿外陽光燦爛,殿內笛聲悠悠。趙曙身上只穿著白綾中衣,秀美的臉上隱隱透著些青,卻更有一種頹廢之美。他和韓德妃一樣,從來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享受來便享受,即使身體已是不行,卻也要用藥物彌補。寢殿內層層紗帳低垂,紫檀木寶榻上錦褥厚鋪,錦墊四散,韓德妃身上穿著大紅抹胸,下面繫了條透肉大紅紗裙,紅得更紅,白得更白,雪白豐滿的身體越發顫顫巍巍,富有肉感。她端起玉盞,飲了一口,湊上去渡給了趙曙,嘻嘻笑道:“阿曙,陛下近來不進後宮,你今晚就別走了”她是慾望的奴隸,她們韓氏女,全都是慾望的奴隸。趙曙拿起玉壺,對著壺喝了一氣,因為手不穩,酒液倒了滿臉,他湊到韓德妃身前,全蹭在了韓德妃抹胸上,吃吃笑著:“好啊,我不走了!”他爬到寶榻邊,撿起一個小小的玉瓶,從裡面倒出一把紫紅色丹藥,全部塞入口中,用酒服下,口中喃喃道:“小賤人,今日讓你看看我的厲害”兩人正在醉生夢死之際,外面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接著又是一聲慘叫。太子受到驚嚇,一下子不會動了,沉重地壓在了韓德妃身上。韓德妃覺得臉頰癢癢的,伸手摸了一把,發現手上全是血。她用力推開太子,這才發現太子七竅出血,已經成了血人。韓德妃早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日,到了此時反倒冷靜了下來,爬起來拿了早就備好的玉瓶,拔開塞子,全部倒入口中。韓氏一族,別的不說,毒藥倒是從來不少。慶和帝在林文懷白文怡簇擁下進入寢殿,恰好看到飛揚的簾紗中,滿頭珠翠的韓德妃猛地栽了出來。林文懷上前試了試鼻息,起身稟報:“陛下,韓氏已經服毒自盡。”慶和帝聲音顫抖:“快去看太子!”林文懷一把扯下紗幕,登上寶榻,伸手去試太子的鼻息:“陛下,太子還有氣息!”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七竅流血的趙曙的時候,慶和帝還是無法接受現實,他只說了一句“快宣御醫”,便暈了過去。待慶和帝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醒來後,慶和帝問的 得知韓德妃的死訊時, 韓側妃正在塗蔻丹,當即冷笑一聲, 道:“我這個姐姐啊, 一手好牌, 生生打爛, 男女之間的事, 不就那麼回事,偏偏她當了真, 還真愛上了那趙曙!”不過也正是因為韓德妃的愚蠢,才會被她利用來毀了趙曙。張媽媽到底是韓府家生子出身, 爹孃和兄弟姐妹都還在韓府服役, 試探著道:“側妃, 咱們韓府會不會受到牽連”韓側妃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