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鵬飲了這一杯,見秦富哥如此巴結,心中更加篤定。秦家二房沒有兒子,將來勢必要依靠侄兒,既然秦富哥如此巴結他,倒是可以讓秦富哥幫他弄到秦蘭芝他越想越美,便換了個位置,又看向秦蘭芝——這下子能看到秦蘭芝的側臉了!白佳寧會賺錢,也會花錢,他這艘畫舫大而華麗,停泊在麒麟園內,預備宴會開始時再拔錨起航,在運河上泛舟。趙鬱上了船,與白佳寧打了個照面,便去白佳寧給他留的艙房更衣去了。脫去冠帶蟒袍,他只穿著白綾中衣立在那裡,接過知書遞來的藏青錦袍正要換上,忽然看到了自己中衣袖口內繡的“芝芝”兩個字,一種酸澀感立時從五臟六腑裡瀰漫開來——秦蘭芝最是淘氣,給他縫製的中衣袖口內都繡有“芝芝”兩個字!趙鬱抬起袖口,看著裡面用銀色絲線繡的“芝芝”二字,心裡分外悵惘:繡這兩個字的時候,她還是很愛我的吧?為何轉眼間就能那樣決絕?趙鬱頓時沒了出去聽曲賞景應酬的興致,怏怏道:“知書,你去和老三說一聲,就說我早上起得太早,先補會兒覺!”畫舫上的午宴開場了。運河上碧空萬里,運河河面碧波盪漾,畫舫緩緩地沿著運河邊沿移動著,船上雕窗洞開,輕紗飛舞,香花盛開,絲竹悅耳,美女蝴蝶般穿梭往來,衣香鬢影霎是熱鬧。在座的客人基本分為兩類,要麼是來自京城的貴介子弟,要麼是宛州的富豪鉅商,觥籌交錯,倒也熱鬧。作為主人,白佳寧敬了一圈酒之後,就尋了個藉口離開了。知書和知禮正在趙鬱艙房的外間候著,見白佳寧進來,忙起身行禮:“三公子!”白佳寧笑嘻嘻低聲道:“二哥還在睡?”知書知禮答了聲“是”。白佳寧看了一眼內間門上掛的錦簾,湊近知書知禮,低聲道:“二哥這幾日到底在為誰傷心?”趙鬱嘴巴實在是太嚴了,白佳寧只知道趙鬱這幾日正在為一個離開他還穿著舊時衣裙的女子傷心,卻不知是為誰傷心。知書知禮都不敢吭聲。白佳寧見知書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便忽然湊近他:“二哥是為了房裡的那個秦氏麼?”據他所知,他這位二哥平生只被一個女人睡過,那個女人就是二哥的侍妾秦氏!知書眨了眨眼睛。白佳寧明白了,便繼續問道:“我聽說秦氏被側妃趕出王府了?”他一雙清亮的眼睛盯著知書:“難道是秦氏要再嫁了?”知書又眨了眨眼睛。白佳寧根本不用知書開口,就自己腦補出一出充滿愛恨情仇求而不得的五回目小戲來——二哥趙鬱愛上了侍妾秦氏,韓側妃出手棒打鴛鴦趕走秦氏,二哥傷心欲絕想要挽回,誰知秦氏妾心似鐵琵琶別抱,於是二哥趙鬱慘被拋棄趙鬱已經醒了,正躺在那裡想心事,聽到白佳寧在外間唧唧咕咕,當下便道:“老三,你胡說什麼呢!”白佳寧笑著掀開錦簾:“二哥,今日宴會,一位京城來的客人才到了,想必你也認識!”趙鬱起身,立在床邊穿衣,一聲不吭,等著白佳寧自己揭開答案。白佳寧走過去,拿了掛在衣架上的玉帶遞給趙鬱:“就是皇帝舅舅的親信林文懷!”他雖是慶安帝的親外甥,卻也不敢輕易得罪慶安帝身邊的兩個大太監——白文怡和林文懷。“林文懷?”趙鬱詫異道,“他不在京城賣他的珠寶首飾,來宛州做什麼?”白佳寧笑了:“我的哥哥,你別裝傻了,林公公可是皇帝舅舅的耳目,怎麼可能一直呆在京城!”見趙鬱已經麻利地穿好了錦袍,他就把玉帶遞了過去。趙鬱圍好玉帶,又在小廝的侍候下擦臉漱口整理儀容,扭頭見舷窗前居然有一個鏡架,便徑直走了過去,揭開鏡袱,對鏡照了照,自我感覺瘦了些,不過更有男子氣概了。白佳寧知道趙鬱甚是重視儀容,忍著笑走到趙鬱身後,道:“我的二哥哥,不用再照了,你才十七歲,風韻猶存呢!”趙鬱笑著抬腿踹了白佳寧一腳,倒也不好意思再照了。畫舫二樓的宴會正熱鬧非凡,鋪著大紅地氈的蓮形舞臺上五個紅衣舞女正簇擁著一個戴著花冠穿著白紗舞衣的女子跳舞,這女子生得清麗脫俗,身段嫋娜,舞姿翩翩,眾人不停喝彩。而大太監林文懷身旁也簇擁著不少人,都在陪笑奉承,生怕得罪了這位皇帝面前炙手可熱的大太監。正在熱鬧間,白府管事的聲音忽然響起:“端懿郡王到——”熱鬧之極的畫舫內忽然靜了下來,就連跳舞的舞女也停了下來,眾人齊齊看了過去,只有演奏樂器的樂師還在彈撥著樂器,叮叮噹噹,清脆悅耳。只見慶嘉長公主的三公子白佳寧陪著一個身穿藏青錦袍腰圍玉帶的清俊高挑少年走了進來。那少年大步流星走了過來,發現眾人都看著他,不由笑了,眼睛彎彎,小虎牙亮晶晶,煞是可愛:“各位自便!”眾人都笑了起來,紛紛起身拱手行禮:“見過端懿郡王!”林文懷見到趙鬱,忙離座而出,笑著迎上前去,拱手行了個大禮:“見過端懿郡王!”趙鬱笑容燦爛,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