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寧次,享年十八歲。
好端端的人,就那麼帶著點草率的死了--那死法,誰看了難道不說上一句草率?誰看了不搖頭。
哦,大小姐多半是不搖頭的。
她腦子裡想著的,只會是鳴人君的手好溫暖,全然想不起來表哥剛剛代替自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人總是覺得,人死了就是最可憐的。日向寧次先前也是相同的想法,但為了達成目的,稍微可憐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如果能夠因為他的死亡這個世界,這個家族能夠發生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變化,一人生死,甚至能算得上值得。
可等到日向寧次死了,才算是知道還有更可憐的。
最狠毒之事莫過於將累得不行的社畜從床上拉起來上班--不光上班了,連承諾好的工資都是騙人的。
說好的五險一金,結果是自己交的。
說好的雙休,結果是兩年休一次。
說好的底薪6000結果是老闆底薪6000。
上班上的累死,卻又不得不去。他都是已死之人了,卻又被抓著衣領拉出來活--如果這能稱得上是活著的話。
周圍的人是那麼熟悉,那麼鮮活。但日向寧次總是無法相信,這就是現實。他是死了的人,早早的就死了。在遇見這群人之前,他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這不是屬於自己的故事。
有些地方美好的幾乎難以置信。越是美好,就越是不真實,但又有惡棍,用一己之力使這夢變成了現實。
蛇盤著尾巴,盤算著想要的東西,卻從不用真身干涉。
他下了錨點,卻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這裡。
日向寧次時常會想,這是否又只是蛇編撰出來的夢境,又或者只是已死之人存於淨土的必經之路?
但是幻影也罷,夢境也罷,保護似乎早就變成了少年的本能。
有人對他好,所以要保護。和任務無關,也和蛇無關。
看見遭遇悲慘的人會悲傷,遇見做壞事的小孩會包容...好像這一切,才能勉強構成名為日向寧次這個個體活著的意義。
但他又很草率的死了,最後也沒有讓蛇得逞。
“籠中之鳥,哼,不過如此。”蛇說著違心的話語,還是帶走了日向寧次的靈魂。
十八年又十八年,名為日向寧次的少年還是沒有活過十八歲。他沒有死在日向雛田的面前,而是在眾人驚歎之下劃破脖頸,將那掩藏在皮肉下的血管隔斷--力氣之大竟是將自己的脖子捅了個對穿。
別說是綱手,就連天王老子來了怕是都救不了的。
少年死時脖子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鮮血浸染舊傷,一同將白色浸潤,刺傷了那日在場的所有人。
扦插之術明明收回來了。
宇智波斑有霎那間的迷茫,他下一瞬間便轉頭看向身邊的帶土。小崽子還沒來得及為久別重逢高興,就先一步紅了眼圈。
這小子向來是愛哭的,這下怎麼也該是要哭了吧。
要是腦子一熱用了輪迴天生....雖說是計劃泡湯,但宇智波斑竟然覺得未嘗不可。但是在那之前,他想要找到將日向寧次逼迫至此的真相。
“寧次!!!”
宇智波帶土嘶吼著,第一時間就從十尾頭上一躍而下,身後還插著的神樹枝幹硬生生被拉長,初見時候的霸氣蕩然無存。
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便看見有人搶佔了先機,早自己一步將那倒地的人扶起。
旗木卡卡西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查克拉幾乎告罄,卻又硬生生擠出了些淡綠色的光芒凝聚在湧出鮮血的傷口上。
就在木葉的自己,竟然從未見過寧次!而今日相見,卻是生死兩隔!
“醫療班?醫療班在哪裡?!”
卡卡西六神無主,面罩下的嘴角抽動,眼白竟是被紅色完全吞沒。他幾乎是在祈求,雙膝跪地的捧著少年逐漸變得冰冷的屍體。
“會好的。”
他說。
“你不要死。”
“你不要死...”
日向寧次死了,有點隨意的死了。
還是穿著曉袍的野原琳從暗處走出,安撫的拍了下卡卡西的肩膀,那人才終於願意放開白衣少年的屍體。
太瘦了...瘦的擱手上都沒有重量。輕飄飄的一片,睜著那雙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白色眼睛。但現在裡面再也無法捕捉到絲毫亮光。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