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中比死亡更為可怕的結局是什麼。
綱手給出的答案是:無家可歸。
現在的自己,和故事中窮兇極惡的壞人有什麼不同--但看結局,說不定自己還要更邪惡些。
她這樣想著,再次往酒杯中倒滿晶瑩的液體。
穀物發酵之後香氣迷人,能將所有煩惱和苦難一一衝散。
喪氣話就該適可而止,柱間爺爺總是這麼說。
就連嚴肅的扉間爺爺在聽到對方這麼說時,都會稍微睜大眼睛。
兄弟之情,或許就是這樣的東西吧。
那被孤身一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自己又算是什麼呢?
該是去找個男人,生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然後就會擁有夢寐以求的家嗎?
愛人死去,弟弟緊接著也走了--她早已沒有了愛人的勇氣。
就算有了一個廣義上符合要求丶家,又能夠如何呢?
她還是孤身一人。
...
綱手最後還是跟著寧次回到了日向分家。
日向日差一如既往的不在家,中忍考試越是出現問題,那群老傢伙便越是要折磨手上的上忍。
尤其是作為月光疾風助手的日向日差。
考官中受傷的只有月光疾風一人,又被冠上了“最初的犧牲者”這樣的名號。
在真相到來之前是處罰,在問題解決之前是思過。
在掩藏答案的迷霧被揭開之前,先找到日向日差的是禁閉。
帶著些侮辱和諷刺的,像是專門為寵物小狗定製的處罰。
木葉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還有三天。”
窗外出現的人,是宇智波鼬--寧次口中的擔心也終於變成了有跡可循的模樣。
綱手自知該從無邊無盡的情緒中回神了--這才是大人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就算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如何成熟,如何勇敢,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還是會有甩不掉的怯懦。
家這種東西,就像是那難吃的要命的醬油丸子,可以不吃,但絕對不可以沒有。
它們難吃的千奇百怪,卻有著讓人放心的味道。
勉強算是有所歸處的人,等待著再一次流離失所。悲傷和茫然正在逐步減淡--或許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不管是什麼,總是走的慢些,走的富有層次,帶上了漸變的味道。
如果失去什麼就是長大的代價的話,倒不如不要長大要來的更好--這是五十多歲的女人應該自怨自艾的內容嗎?
顯然不是。
女人冷哼一聲,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
“和我說是做什麼?”
“現在不是你值班的時候嗎--這個時間跑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什麼是宇智波鼬做不到的。
就連綱手潛意識都是這樣認為的。這是聽起來多麼諷刺的認識,無能的自己,面前站了有能的他。
絕對算不上什麼舒服的感受,黑髮青年此時看起來格外礙眼。
“快回去吧。”
若是綱手真的認為會出什麼事情,早就一拳頭把鼬揍回位置上來,哪裡會有心情在這裡說垃圾話。
“那邊...有止水在,暫時不需要我。”
“止水?”
“倒是叫的親切,上一次聽你這麼叫他...倒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了。”
月亮絕對算不上圓,但還勉強算得上是明亮。
它懸掛在高空,這時看起來搖搖欲墜。
如果現在月亮掉下來就好了。
將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人送入極樂世界,再沒有苦難,再沒有悲傷和懷念。
這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只是想想都讓人感到興奮。
“鼬啊...”
這次開口時,綱手的聲音卻變得粘膩含糊,是喝到爛醉的醉鬼才擁有的,屬於“龍吟”的聲音。
“有能的人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會和我們看見同一片天嗎?”
這還是宇智波鼬聽過的最疏離的“我們”,狹小的空間內只有自己和綱手兩人,但我們,卻毫無疑問的沒有帶上自己。
他被劃分到了有能的類別。
而綱手將自己放到了無能的類別。
“綱手大人...”
暗部手套上過於尖銳的指甲摩擦著窗欞,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