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畢竟人的一生,精彩的都是無常。”隨後,潤玉從袖中取出一支冰玉簪,那上面刻著栩栩如生的龍尾,彷彿下一刻這條龍就會飛起來一般。他輕輕將玉簪簪在小龍女烏髮之間,冰玉晶瑩,美人絕俗,相得益彰。“龍兒從不戴這樣的首飾,如果醒來後她問起這枚玉簪的來歷,你就說這簪子上刻的是龍尾,正合她的名字。是她自己買來後忘記了。”獨孤不懂其中百轉千回的情愫,只是感嘆雕工精美,“沒想到玉兄還有這等絕活,這玉龍雕得那是和真的一樣。”潤玉一笑,“唯手熟爾。我最近刻了一百多支木頭簪子,才敢在玉上刻的。龍兒從前對我刻木簪的技藝就頗為滿意,這隻簪子她應該也是喜歡的。”“你啊你——”一邊是獨孤求敗唱起一曲小調,一邊是神鵰長鳴帶著二人飛上九霄。劍魔唱起了人間頗為流行的一首長短句,他的聲音空曠蒼邁,倒是將原本婉約的詞唱得格外豪邁:“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1]彼時,潤玉還沒有聽過,這首詞的前兩句。潤玉的目光追隨神鵰直至其消失,然後,牽起他現在唯一擁有的青驢,一個人重新回到路上。冬去春來,春去夏始,四季如流水,不知不覺地流走了。潤玉最終沒有按照他原先所打算的那樣,離開徽州後就直接趕赴襄陽。理由不過是男兒志在四方,他若不先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既沒有目標,有沒有歸宿,又豈能如婦孺一樣去投奔他人?他從前對人間瞭解不多,也很少下凡遊玩,對於人間的瞭解大多是從旭鳳和錦覓歷劫後才有的,十分片面。所以,一切都要從頭學起。而和旭鳳、錦覓那時在人間投胎不一樣,這一次,他並沒有身份,等同於一個橫空降臨的人突然擠進一個異樣的世界。人間無疑是個人情社會,他慢慢地也適應了將自己的存在和別人的存在聯絡起來,從而更加穩固自己。他先是來到北方一座偏遠的小城,名叫樊城,在當地一家藥鋪做活。他寫得一手好字又通文墨,藥鋪夥計之外,便做起了替城中軍人寫家書、讀家書的營生。百姓大多不識字,所以書信往來通常都需要當地的讀書人寫作、朗讀。他頭腦聰明,很快就學會了當地方言。大家見他人和氣,聲音也好聽,都樂意長期去他開的家書鋪子。三個月後,潤玉不再需要在藥鋪當夥計了。他開了一家自己的家書鋪子。清潤的嗓音不緊不慢地念著家書:“阿郎,俺想你啦。俺們家的老母豬一胎生了八個,可把俺老孃樂壞。你在樊城過得咋樣?軍餉給的多不多?最近要不要上戰場?要是要打戰了,打仗前,說什麼也得託人給俺捎份信。俺們分別前說好的,大男人可要守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