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手不可能一直捂著眼睛,潤玉便在她的眼上蒙了一層微透的白紗。新婚之夜,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動盪之中白紗掉了。那時姑射彷彿被拋上雲霄,眼前飄了一層白光,什麼都似真似幻,看不真切,也沒顧得上去看他。雲雨過後,她勞累非常,迷迷糊糊地便昏睡過去。日上三竿,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潤玉早已穿好了衣裳。當她問起昨夜為什麼要在她眼上蒙紗一事,他說,“潤玉身上很醜,怕會汙及龍兒的眼。”那時姑射心想:你那樣“蠻橫”地對我,就不是“汙及”我了嗎?“以後慢慢地,我會讓龍兒知道的……只是在新婚之夜,我不想給龍兒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姑射又想:他難道認為自己丑陋到會嚇壞我的程度?不過,姑射也沒有強求。潤玉曾不止一次說過他配不上她的話,可見他在心愛之人面前仍然是有些自卑的。這道坎由來已久,並非一朝一夕能消去。姑射理解他,新婚後在寢宮的三天便不再提起此事。……燈火昏黃、飄忽。潤玉的中衣領口微敞,隱約露出胸口的疤痕。這讓姑射回憶起那三夜擁抱他的時候,面板上完好的部分細膩如緞,但更有凹凸不平的部分令人憂心,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不做二不休,姑射大起膽子,解開了潤玉的腰帶。“龍兒……”潤玉喘息聲加劇,骨節分明的手遊走在她的身體上,然後,在她的腰窩處輕輕掐了一下。姑射發出了一聲悶哼。她本就極怕癢,但此時她決不能中途打斷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勢必要繼續下去。她從潤玉的眼角一路吻下去。鼻尖,嘴唇,喉結,鎖骨,最後停在了他胸口上一處猙獰的疤痕。看得出來,這是一道陳年的疤,時隔多年,仍能想象受傷時皮開肉綻的畫面。她天生體寒,兩瓣櫻唇也帶著些許涼意,在她的唇觸碰到疤痕的那一刻,潤玉隱忍地哼了一聲。姑射不禁皺起了眉頭:在他白皙光潔的面板上,遍佈著或淺或深的傷痕,他是天潢貴胄,誰又能向他施以如此酷刑?姑射撫摸著每一道疤痕:“這幾道比較淺的,是箭傷;這道深的,應該是由鋒利的劍直接刺入骨血所形成的,是誰敢刺傷你的胸口?”潤玉寬言:“這是我弟弟為了殺死潤玉體內的窮奇而刺的一劍。這道疤是我自作孽而得,在我胸口時時提醒著我身為天帝的職責。龍兒,你還是不要看了……”姑射哪裡肯聽他的,繼續問他那些疤的來歷。“那這近百道小疤又是何人所傷?”他的上半身覆蓋著許多柳葉狀的細疤,雖然比其他種類的疤淺些,但數量極多,一直蔓延到被他的裳遮蓋住的地方。潤玉嘆道:“這是前天后荼姚對我施的雷電酷刑,不過她一千年前就墮入六道輪迴,我已然報了仇。這些疤慢慢就會養好。”姑射又看到了他後背盤根錯的疤,顫顫撫了上去。“那……那這些又是哪兒來的?”膚色深淺不一,看起來像是被挖了肉、剔了骨一樣。潤玉擺擺手:“往事已矣,龍兒莫要為此皺眉頭。”姑射堅持問:“這種程度的老疤,非尋常武鬥所能帶來的傷害……是有人剮了你嗎?”潤玉道:“母親在我小時候喜歡剮我的龍鱗,那時我靈力低微,無法自愈,便留下了疤。”姑射完全無法理解:“你與我說過你母親的事,可我沒想到她對親生骨肉尚且如此狠心!這又是何苦?”“是我的降生害得母親一生悲苦,她難免瘋魔,我承受她的怨氣,也挺了過來,已是最好的結果。”最後,姑射的手又回到了最初左胸口上的那道,“那這一條呢?這是龍族逆鱗處,最是敏感脆弱,稍微用力壓一下都會刺痛,母親難道還狠心剮了你的逆鱗?”潤玉不再說話,合上了眼睛。姑射以為他是想起了傷心往事,不想說話,便坐於他的膝上,俯首允著那道逆鱗傷疤。不多時,潤玉睜開了眼睛,猛地推開姑射。“你在幹什麼!?”聲音是他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姑射未料到他會有此舉,重重跌到案几上,書卷散落一地。都說龍之逆鱗觸不得,她方才那樣舔他的逆鱗,難道他生氣了嗎?姑射有些委屈,瞪了他一眼。“我在夢裡?”潤玉環顧周遭,再次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重新睜開,眼中驚愕更甚。這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房間,一張白玉案几,幾座高高的書架,一張巨大的雕花床上,覆蓋著一層層輕紗帷幔。躺在案几上的這個女子容顏秀美,身著一身白色絲衣,周身猶似身在雲煙中,偏偏玉頰生嫣,嬌豔如玫瑰初露,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凝合在一人身上,教人無法移開視線。前一刻,他還在準備離開璇璣宮前去司夜!當然,光是以上這些,還不會讓夜神如此驚恐。這間房裡,最詭異的是他自己!他赤裸著上身,頭腦發脹,而且還感到有一處炙熱,無法恢復常態。在一個陌生女子面前這樣,著實讓他羞愧難當,卻又無由來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慾望。他怎麼會夢到自己對一個從未見過的仙子行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