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嬌笑道:“嬌嬌賭一串糖葫蘆,再打一會兒陛下就會輸,而且會輸得無比逼真,讓小雪龍贏得滿足。”鄺露不理他。他搖頭晃腦地說:“男人啊,什麼事都要贏,就什麼也贏不了。”鄺露還是不理他,氐嬌有些生氣:“鄺露,只要陛下和我同時出現,你看的永遠不是我!憑什麼?你要是再不回頭,我就要掉進水裡了,看你救不救我!”鄺露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水神要是會在池塘裡淹死,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他就算在水裡泡一百年,他也能吐著泡泡,開著花。噗通——他竟然真的跳進了水裡!“氐嬌!”儘管知道他絕對淹不死,儘管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儘管儘管……鄺露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心還是猛地一跳,本能地向起了水花的地方望去。遠處的潤玉和姑射也被清瀾池的聲響所驚動,停下比劍。池水迴歸了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就連本該在水中憋氣時吐出來的泡泡也完全看不見。鄺露在池塘邊站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扭頭離去。堂堂天界水神,莫名其妙賭氣跳水,全無儀態、禮數!他愛泡冷水,就讓他多泡一會兒吧。可走到一半,鄺露又忍不住退了回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鄺露突然想到這清瀾池是六界最古老的水脈之一,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了,說不準這池水底下有什麼古怪,就連氐嬌也抵禦不了呢?畢竟這數十萬年來,天界之人尊這裡為聖池,無一人跳下去過。鄺露喊道:“氐嬌!你別開玩笑了!我是不會跟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的!”池水波瀾不驚。鄺露縱身一躍,也跳入了清瀾池。少頃,氐嬌從池水裡飛了出來,銀髮金冠上灑出一片水珠,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他的懷裡,正抱著還沒回過神來的鄺露。氐嬌飛到潤玉跟前,故意甩了甩長髮。潤玉將姑射擋在身後,自己身上被濺了一身水。不過,潤玉也不管什麼水了,訝異道:“你們……何時的事?”孤男寡女,共浴池中,溼身相對!非禮勿視,潤玉微微側開身子,目光迴避了鄺露。鄺露急道:“陛下誤會了!是水神仙上突然跳進池子裡,鄺露怕他被淹死,才跳進水中的!”姑射:“突然跳進池子裡?”怕不是有病?潤玉:“怕嬌嬌淹死?”水神、淹死?這句真話怎麼聽都很像是欲蓋彌彰。尷尬的沉默……鄺露踩了氐嬌一腳,氐嬌“嗷”地叫了一聲,才算打破了沉默。潤玉道:“你們之間的事,想必你們心裡都有分寸,等到了時候,再來找我。”氐嬌笑道:“當然,當然!天帝給的姻緣,可比月老給的靠譜。”潤玉挑眉:“我給的姻緣?”莫非是指當初他委派鄺露教導氐嬌一事?氐嬌信誓旦旦:“意思就是,要感謝陛下當年眼瞎,沒看上鄺露。順便恭喜陛下眼疾痊癒。”說罷,抱著鄺露揚長而去。潤玉驀地感到後背一寒。那是萬年寒玉製成的龍吟劍發出的寒氣。姑射持劍道:“再來比過!”……姑射許是真的累了,雙腿發軟,地上又都是被氐嬌濺出來的水,刺出第一招的時候不慎腳下打滑,竟穩穩當當地被潤玉接住,就好像她在投懷送抱一樣。好一鍋陳年老醋。潤玉掰開她的手指,接過了那寒氣森森的兇器,放到一旁。“龍兒,莫要累著自己。”“我不累。”姑射這麼說著,兩腿還是抖的。潤玉忽地蹲下,背起了她。由是想起自己害姑射喝不健康的陳年老醋,潤玉多少有些內疚,一言不發,白皙的耳垂泛上了粉色。姑射也並非介懷過去的事,她見他真的低頭反思起來,倒覺得他十足可愛,不由用舌尖碰了碰他的耳垂。 潤玉腳步一頓,放下了姑射,然後猛地轉身用力摟住了她的腰肢。姑射看著他沉沉如夜的眸子,脫口而出:“我累了!”清風徐來,帶著一股冬日的冷香。“龍兒,你上一句話還是……”“你聽錯了。我累了,今天不行。”潤玉溫聲:“好,是我聽錯了。”最後,潤玉只是替她捋了捋髮絲,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搖搖頭,抱起她送回紫方雲宮。☆、外傳二(上)潤玉身著單薄的蠶絲中衣,端坐在寢宮玉案旁,左手執卷,右手持筆,凝眉片刻後,輕蘸硃砂,在公文上寫下一個“批”字。暖黃色的燈火襯得冬日裡的一切都像熱茶般溫暖,窗外夜色沉沉,為婚宴佈置的紅燈籠還沒有換掉,為這九重天宮添了些許人間煙火。 書房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夜已深,姑射端著夜宵回來了。她青絲如洩,似是剛剛沐浴完,未施粉黛,行走間如一朵流雲。她走到玉案邊,將夜宵放下,“定勝糕,趁熱吃。”潤玉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展顏道:“龍兒親手做的定勝糕?”姑射似是有些羞澀,“天膳房的小仙沒見過定勝糕,只有自己做。這是我頭一回做,還沒有嘗,也不知好不好吃……”此情此景,多像是一對尋常的凡間夫妻,妻子在大年來臨前,在廚房小試牛刀,為深夜未眠的丈夫做一份夜宵。潤玉忍不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