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長東又將他知道自家跟禮部侍郎關係良好的事情說了,睿王爺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道:“這訊息府上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他看了玖荷一眼,笑道:“現在四個了。”“咱們三個,最多再加上一個王書榮。”睿王爺豎著指頭數著,“再下來嘛——王書榮!”他高聲叫道,王書榮便一溜煙從外頭進來。“去帖子處看看,這兩年有誰看過府上的禮單了?”王書榮應了聲是離開,睿王爺道:“對比著禮單,也能看出來誰家遠誰家近,若是跟著大流,端午送粽子,中秋送月餅,重陽送菊花酒,這便是一般的人家,如果重陽節除了菊花酒,還加上一簍子螃蟹,這關係便要近一些了。”玖荷點頭,只是看著哥哥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難道……真的是喬氏?可是看她那個樣子,總覺得她性子有些衝動,又執拗得很,不像是有這個心機。“還有便是看送東西的人,小廝長隨管家,又或者是府裡的太監、老媽媽們,這都不一樣。每年往咱們王府送東西的人,都是本人親自來的,至於咱們的回禮,最次一等不用回,再往上一等是小廝拿著名帖去的——”這等事情玖荷是不知道的,再加上睿王爺——著實是京城吃喝玩樂的一把好手,各種典故軼事講得很是生動,玖荷聽得津津有味,然而卓長東的臉色卻越發得不好了。趁著睿王爺喝茶的功夫,卓長東道:“不用查了。咱們府上能洩密的除了繼王妃便是喬氏,繼王妃跟喬氏的大伯有什麼可說的?連面都沒見過。除了喬氏還能有誰?”玖荷剛想勸,卓長東又道:“她剛嫁進來的那半年,的確要過府上來往的禮單。”睿王爺看著卓長東不說話了,玖荷默默的給他倒了杯茶,凝滯的空氣又有了流動,卓長東道:“她剛進來的時候,我的確吩咐過,她是世子妃,是將來的主母,她要什麼便都依著她的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睿王爺笑著安慰情緒低落的兒子,“這又不是拿不出手的關係?就算我交好了首輔——別說首輔了,就連皇帝咱們家裡也是交好的。你前頭不還給皇帝送了一對鹿?”“爹爹說的正是。”玖荷也道:“再說咱們大大方方的交往,又不是密謀要幹什麼,難道王府就不能有兩個興趣相投的官員了?”卓長東道:“你們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只是……我在想她究竟看出來了多少東西?又給孃家人說了多少?”這一句話說的睿王爺也安靜了下來,不住的用食指敲打著石頭做的桌面。玖荷思忖片刻,又回憶著她這兩個月在王府生活的經歷,道:“依我看她看不了多少,王府各項規矩十分完備,又有王公公看著,她能知道多少?”睿王爺聽了這一席話面露微笑,只是卓長東卻沒回轉多少,玖荷便笑道:“要是哥哥還不放心,不如先答應下來,說一定幫忙,等到哥哥被彈劾丟了官,他肯定得嚇一跳——”“你這都是什麼鬼主意。”睿王爺笑道。“還沒完呢,哥哥不是還要做錦衣衛的首領?到時候他又得嚇一跳,若是中間他疏遠咱們了,回頭不得後悔死?”睿王爺大笑道:“我看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這麼一來二去的,他也不好意思再上門了。”卓長東哭笑不得看著他們兩個。 被玖荷這麼一鬧, 卓長東舒服了許多, 等到王書榮進來的時候, 也能坦坦然問,“是世子妃吧。”王書榮點頭道:“前年曾要過中秋的禮單看, 後來又差人來要端午的禮單, 帖子處的管事說端午的禮單已經封存了, 要請王爺或者世子的示下, 之後就沒動靜了。”他又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來,道:“這是當年世子妃看過的禮單。”三人湊在一起看。要說也沒什麼稀奇的,大體上都是各色月餅多少盒,又根據收禮之人籍貫不同,有甜月餅鹹月餅之分,還有些人加了綠豆糕或者茶葉等物。玖荷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立即便瞧見了一處特殊之處,她一指, 問道:“可是這個?虎骨半幅?”指頭再一滑,便看見前頭吏部侍郎薛全傳的名字。別的不說, 虎骨可是非常名貴的中藥材, 別說半幅了,就是一根帶著爪子的虎腿骨,也是十分難得的。就這一樣東西, 便能看出來這人跟王府關係的確不一般。睿王爺閉上眼睛回憶,道:“他年輕的時候在西南做過縣令,有次大水被衝下堤防, 抱著個大樹在河裡漂了一夜,救上來之後又沒得調養,落下風溼痺症來。”玖荷道:“這事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稍稍留心人人都能知道,父親送了他虎骨,也是為了叫他不至於受病痛折磨,好好為皇帝效力。”睿王爺睜開眼睛朝她一笑,道:“你倒是學出來了。”“看了這些日子,還有那麼些參我參哥哥的奏摺,若是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怎麼說的,不用他們趕我,我自己就跟陛下請辭去。”“難道我朝廷棟樑還比不上半幅虎骨?”玖荷故意板著臉,做個老學究的樣子,忽又轉頭眼睛一瞪,“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