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人轉頭跟身邊的師爺低語兩句,師爺拿了方才的狀紙,下去交到大老爺手上,道:“這是府上下人的供詞,您看看。”不過看了兩張,大老爺的臉色就變了,拿著狀紙的手也在不住的抖,“這是誣陷!”他猛地抬頭看著玖荷,“你倒是有本事!糊得將軍什麼都替你做了!”屏風後頭廖將軍只覺得兩道熱切的視線射到了他臉上,他清了清嗓子,坐得更加的挺拔了。玖荷道:“難不成你做了不敢認?”羅大人又拍了拍驚堂木,努力將案子拉回正常的程式,道:“孟氏告你強搶民女,逼良為娼,你可有話要辯解?”大老爺臉上立即苦了,他指著自己臉上的數條疤痕,又擼了袖子起來,胳膊上也是一樣。他本就是個中年發福的體型,又養尊處優多年,養的白白胖胖的,鞭子抽上去,傷口附近全腫了起來,再加上黃褐色的藥膏擦上,怎麼看怎麼噁心。“青天大老爺!”他就這麼嚎了起來,“您看看我這身上的傷口,看看我這嘴,到現在說話都疼,更別說吃飯了。”又指著自己胸口,道:“若不是怕失了體統,我倒還想叫您看看我身上的傷口。”“的確有失觀瞻。”玖荷平靜道。大老爺眯著眼睛,只是他本就被常人胖了一圈,加上臉上滿是傷口腫了起來,這眼睛越發的看不見了,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發出寒光。大老爺一甩袖子,對著縣令道:“羅大人,您看看,我這一身的傷疤,她可是好好站著呢。”又道:“還有我們府上那二十五個人證,想必大人提審的時候也看見了。”大老爺得意的一看玖荷,“裡頭怕是至少有二十一人身上有傷吧,還有兩人手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若不是大夫來的快,這手怕是都保不住了!”“這究竟是誰吃虧,大人難道看不出來?”“胡扯!”玖荷怒道。大老爺不等她後半句話說出來,便搶著道:“難道不是你打的?”說完便得意洋洋的看著玖荷。玖荷道:“是我打的!我還嫌我打的不夠狠!你縱容家僕行兇,難道我要不反抗束手就擒?”玖荷目光越發的凌冽,又道:“什麼時候行兇的人反倒能喊冤了!”大老爺眼珠子轉了轉,“大人明鑑,她當時拿著棍子就去我國公府了,看著是親戚,我們門上的人也沒有攔她,只是她進來便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我趕來勸阻,反而也被她打了一頓!”又道:“她要告我?好,我也要告她,打了侯爺是什麼罪……不用我提醒大人吧。”“你府上的人可不是這麼說的。”羅大人冷著臉道。“親親相容隱不作證。”大老爺得意的一笑,“僕從也是算在裡頭的,他們的證詞並不可靠!”大堂裡一片安靜。齊家人越發的得意了,陶依依衝著玖荷一抬下巴挑釁,好戲還在後頭!可惜玖荷的視線從始至終就沒落在她身上過。“是我打的!”廖紀安不知道怎麼就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他臉上的鞭子是我抽的!”廖紀安的氣勢越發的驚人,“你方才也說她去你府上拿的是棍子,棍子如何能打出來這樣的傷疤?”他冷笑一聲,“不然我再拿鞭子來抽你幾下,叫你看看有沒有差別!”說著他走到玖荷身邊站定,“打了侯爺是什麼罪……我的確是不知道,你去告我!我等著看!”大老爺的氣勢又弱了下去。只是齊太君咳嗽了一聲,叫大老爺回過神來。他們還有後手呢!太后派來的太監現如今就在他們家裡的馬車上坐著,母親身邊那個丫鬟正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就等合適的機會上來了!將軍算什麼?他們手上有太后的旨意!就是為了防備這個的!想到這兒,大老爺再一次挺直了脊背,冷冷一笑反而換了個話題,“你說要告我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玖荷點了點頭,羅世也盯著大老爺。大老爺猛地轉頭看著羅大人,“她根本不是什麼良家子女,她是我妹夫家的丫鬟!賣身為奴的丫鬟!她根本沒有告狀的資格!”大堂上再一次安靜了下來。玖荷一瞬間轉頭看著陶依依,只見她緩緩從齊太君身後走了出來,走到大老爺身邊掀了帽帷,低著頭下拜。“民女是陶大人的女兒,現正在國公府做客。”大老爺囂張的大笑了起來,“你策反了我國公府的僕從又有什麼關係!她們一百個人作證都不及這一個!”隨著大老爺話音落下,陶依依又道:“我願替我大舅舅作證,她的確是我們家的丫鬟,三年前到我們家裡賣身為奴。”說到最後她聲音裡都有了淡淡的笑意,張狂無比。“我的好外甥女兒。”堂上只有大老爺的聲音,越發的囂張了起來,“既然不是民女,又哪裡來的強搶?既然不是良民,又怎麼會有為娼!”“既然如此……”玖荷的眼神從齊太君,大老爺,二老爺身上劃過,最後落了陶依依身上,因為興奮,她的眼睛現如今都變成了紅色。玖荷微微一聲嘆息,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荷包。裡頭放著她的路引,上頭明明白白寫的“孟氏玖荷,系陶家老夫人孟氏孃家侄孫女兒,於聖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