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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求瑕靜靜地聽他說完,邊聽便輕輕地點頭,等他說完了,便往後退了一步,蘇遺奴一驚,卻見下一刻他身體後仰,正好靠在一顆梅花樹杆上借住力。兩人隔得遠了些,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忽然道:“蘇宦郎,那時你為何要我喚你遺奴,可等我真喚了,你又生氣?”蘇遺奴一怔,不明白怎麼話題又繞回到這裡。這時一陣風吹過來,滿樹的綠葉蔥蔥蘢蘢,有不少飄飄搖搖落了下來。隔著滿林落葉,蘇遺奴看見玉求瑕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一雙薄唇開開合合。“一世人生來死去,唯有兩事相伴始終,無非是最初的性命與最初的名字。然而即使這兩樁,既是命裡由天,又皆從心定。遺奴這個名字很好聽,蒼天之遺,明珠墮塵,不染濁埃,顧自心奴。我喚你的時候,便彷彿在喚小名,讓我歡喜無限。”蒼天之遺,明珠墮塵,不染濁埃,顧自心奴。一個人的名字有多重要?很重要,起碼對於蘇遺奴來說很重要。這是他 女尊媚色傾天下之寵宦登天路(7)蘇遺奴進入棲鳳閣的時候,玉求瑕正盤坐在矮几前,對著窗外撫琴,松聲濤濤,琴音泠泠,雖身處華麗精緻的內室,卻如同置身山野竹屋般清新自然。靜則如畫,動也若詩。說的大地便是玉求瑕這樣的人吧。一曲終了,玉求瑕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來了怎麼又幹坐在那裡?”蘇遺奴從樂聲中睜開眼,見玉求瑕一雙柔和的眼眸注視著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了聲:“很好聽。”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像是尋常一句不鹹不淡的恭維,玉求瑕卻看出了蘇遺奴說這話時的誠心誠意,臉上顯出幾分高興來。或許是平日裡言語上費的心思太多,被玉求瑕的直白坦率帶的蘇遺奴也忍不住有一說一了。玉求瑕臉上的高興似乎有些太燦爛了些,連帶著蘇遺奴這個剛從坊中大牢審訊完的佞臣酷吏心中的陰霾都消散了不少。“好聽的曲子得有人能聽懂才值得。 ”玉求瑕道,“這曲子可能稍解你心中鬱氣?”蘇遺奴沉默了一下:“你又知道了?”“身上好大的戾氣與血腥味,我又不是沒鼻子,自然聞得到。”玉求瑕眨眨眼,理所當然道。“哦?我還以為你會嫌惡,”蘇遺奴頓了頓,脫下靴子上榻跪坐下來,這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似乎他說出口的話不過是隨口而言,“畢竟是雪質冰清的玉求瑕玉先生。”“你在意就在意,做什麼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玉求瑕卻不按套路走,直白了當地點穿了蘇遺奴此刻只是用行動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緊張,“咳咳,我為何要嫌惡,這本就是你分內之責,更是為我追查真兇。我該謝你,為何要嫌惡。”蘇遺奴抬眼看他:“你不介意我殺人如麻、暴戾成性?”“我只怕你殺孽太重,有傷天和,日後恐有不壽之憂。”玉求瑕道,“古來酷吏入來俊臣、湯和等人,便都難有善終。只是我更知道你若非如此,便難以立足,既是你自己選的路,我便不會擅自評判。”蘇遺奴沉默了片刻,低低嘆了聲:“你這樣,倒叫我難做了。”從沒有人能夠這樣透徹地看懂他的無奈,也沒有人想要去看懂。所以他並不知道,原來被一個人完全看穿,是這樣奇妙的感覺:有危險的滿足,又帶著不甘的愉悅。“人活在世上本就是難的,一切跟著心走便好了。”玉求瑕依舊是那樣輕描淡寫的模樣。從心嗎?說得簡單,然而跟著心走,得要有多大的勇氣呢?蘇遺奴看著玉求瑕垂首撫琴的半張側臉,忍不住微微出神。有片刻時間,兩人間的空氣安靜了下來。忽然蘇遺奴開口:“聽說你這幾日在寫寫畫畫?可是有什麼大作將出?”“咚”的一聲,玉求瑕琴絃拉到一半鬆了手,側頭看著蘇遺奴笑了:“你也是越來越直白,我該慶幸,你沒連我畫的什麼東西都一起聽說麼。”蘇遺奴臉有些紅,知道玉求瑕是知道自己安插了人就近保護他,既然保護,自然也有一份窺探在裡頭了。“只是這次,原諒我得將這個秘密守下片刻,早早說出來便不好玩哩。”※天氣漸冷,到臨近新年的時候,枝頭的梅花已經全開了,幾簇白梅、幾樹丹紅,映著乾冷乾冷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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