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前方有節奏的聲音終於停下來,天一轉過身,朝著候客室的方向,眉頭微微蹙了蹙。不知為何,她直覺送花的人是盛夏初。天一剛推開玻璃門,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的花店店員終於如釋重負地站起了身,手上抱著一大捧被細細處理過枝葉的連翹,一大片淡黃由遠及近,將倫敦陰雨的天空都印得明朗起來。在第一時間判定出花的種類後,天一更加確定,送花的人是盛夏初。因為一般熱情的男人會送玫瑰,稍微思考一點兒不那麼唐突的會選擇百合,連翹……應該還沒有什麼人想到過。或者,盛夏初的目的並不是送花,而是送藥。連翹,主治熱病初起,風熱感冒,發熱,心煩,咽喉腫痛等。他其實有注意到,她昨天光腳走了一段時間的路。但天知道,他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差使人家花店員工,去找到這麼一大捧野生連翹,並且比她還要早的送過來。那刻,天一似乎聽見了國破山亡前的哨音,她不是沒有猜到,盛夏初在對待女人這方面是情場高手,但她沒有想過他的方式除了揮毫擲金,還有讓女人完全不能抵抗的別出心裁與細心,但她不明白的是,盛夏初意欲為何。她當然不可能天真到,真以為自己魅力到了位,能在短短几天之內,透過一杯酒,一場電影,一次逃亡,就擄獲了這個男人的心,如果她這樣想了,只能證明她活的這二十七年,真白白浪費了。待花店員工一走,陳蓓也識相的退了出去,天一盯著手上捧著那燙手的黃髮呆,半會兒後從包裡摸出了手機,找到了盛夏初的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還在睡,毫不留情地摁了結束通話鍵,十分鐘以後,電話主動打了過來,男聲裡帶著尚未完全清醒的鼻音,開門見山。“收到了?”原本她主動打過去,是準備好了一通體面話的,這突然頻率被打亂,天一有短暫的怔忪,主動權統統交到了對方手裡,只能硬著頭皮接招。“嗯。”片刻尷尬的沉默,盛夏初也沒有結尾的意思,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沒有感冒,不過,謝謝。”那頭的盛夏初突然就笑了,他的笑聲裡沒有防備,一派的放鬆與柔和,他沒有客氣地叫她天總,他叫她天一,雖然只是一個名字,卻在不知不覺間,自作主張地將兩人的關係進一步升級。“我以為你會客氣的拒絕說:盛總,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可以送花的程度。”他一說,天一才反應過來,在於盛夏初接觸的這幾天,她的確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盛總,我想我們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關係。”“盛總,我想我們不是……”諸如此類。被戳到天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想告訴他,在前一刻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的確是想要這麼做的,儘管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總下意識地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好像除了宋嘉木與周可樂,她沒有真正的把誰當作自己人過。即便是與她一脈相承的天立,在當年的‘意外’過後,也是一樣。正在出神的天一,被盛夏初連著兩個喂的語氣詞拉回來,她清了清嗓音道:“雖然沒有那樣說……但我想知道,原因?”電話那頭靜了幾秒,盛夏初半真半假回:“一個男人送一個人女人花,還能有什麼原因?”他這樣的語氣倒讓天一放鬆了。“如果您想說是為了追求的話,我恐怕又得將那句話還施彼身:盛總,我想,我沒有能讓你一見鍾情的氣質。”“唔……”天一等待著下文,卻沒有發現自己拿電話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今晚有時間嗎?見面聊。”她想了想,回答了個好。天一出候客室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情,卻恰巧聽見女工作人員之間的八卦。“誒,要是天總真和盛三公子好上了,如一完全不用擔心啦。”另一個接話的,就是當初被罵得很慘,完後跑去精修英語的業務部姑娘。好像女孩子就是這樣,即便心裡對某個人再怎麼崇拜,面對八卦依然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為什麼這麼說?”主動開頭的那個滿臉興致勃勃,捂著嘴以為很小聲:“你沒看見嗎?都給我們家boss送花了啊!”業務部姑娘扁了扁嘴:“切,你怎麼知道是那人送的?我們boss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事業性格又獨立,喜歡的人肯定很多。”豈料被重重地反駁回來。“拜託,這種事情我會亂說嗎?今天我才是第一個到公司的,那送花店員八點不到就在這兒等了,那時陳副總還沒有來,所以我第一個接待了他,因為太好奇嘛……所以端茶的時候偷偷地瞄了眼名牌上面的名字,龍飛鳳舞的一個sheng!最近老闆接觸的,除了盛三少,還有誰這個姓?”業務部姑娘頓時捂了嘴,平凡溫婉的形象盡毀,好像被送花的人是她自己。“god,真的嗎?那我們再也不怕沒後臺了!那個什麼唐什麼玩意的,我去……”天一足足在原地忍了三分鐘有餘,她在考慮要用如何不假辭色的表情去震懾她們好好工作,但史無前例地,她敗了,因為她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