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喜妹份外疑惑,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婆婆對她簡直像換了個人,不但和顏悅色,笑臉相對,還不斷給她夾菜,一個勁地讓她多吃飯好好休息。喜妹探尋地看向謝重陽,他微笑著搖頭,她又看大嫂,大嫂憋著笑,搖了搖頭。飯後喜妹因為不幫著染坊幹活,便要刷碗。謝婆子立刻湊上前,“三嫂,你放著把,我來刷。”大嫂立刻道:“娘,還是我來吧。”謝婆子推開她,“你忙活染坊的活挺累的,去休息一下,夜裡接著忙呢。我來就是伺候你們吃喝的呢。”聞言喜妹嚇了一大跳,這婆婆莫不是也穿越了,立刻由古代的家長婆婆變成了現代的買菜做飯的全勤婆婆?她忙溜進房內找著正在按她要求畫新花樣的謝重陽,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小九哥,娘怎麼啦?”謝重陽停了筆,一手搭在椅背上看著她笑,“挺正常啊,怎麼啦?”喜妹搖了搖頭,“不對勁,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謝重陽笑道:“別疑神疑鬼的了,去找大娘說說話吧,好好勸勸她。”喜妹點了點頭,卻有點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謝婆子見她要出去,立刻在圍裙上擦了手,把旁邊洗好的一小盆青棗端起來追上喜妹,“三嫂,來,端去跟你孟大娘一起吃。”喜妹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接過小盆,對上婆婆亮晶晶的眼,疑惑道:“娘,您,您要不要一起去?”謝婆子笑道:“我不去了,還得哄孩子睡呢。”曖昧地朝喜妹笑了笑,“小畝眼瞅著不要人看了,回頭你們有了孩子,正是好時候呢。”喜妹忙轉身走了,一路心神不寧地去了孟婆子屋,跟她說自己婆婆的怪異之舉。孟大娘如今已經不氣,剛吃完飯在給兒子補襪子,“你婆婆那人,不壞,就是心眼多,心眼小。比我老婆子還小。她呀,我算看明白了。怕我們佔了你們便宜,總想住我這個正屋,管著整個染坊呢。”喜妹想了想也是,笑道:“師父,您別跟我婆婆一般見識。她就是這麼想,其實現在錢少不了她花的,只是她都攢著一個子不捨的。就算讓她管她也不知道怎麼管,不過是無事忙罷了。不信回頭我們把大家合作的事情跟她說說,然後讓她捧著錢匣子,往後管著給大家發工錢,拿錢過生活,她保管不出兩天要來求你的。”孟婆子道:“能?”喜妹笑道,“師父,我婆婆可沒你那麼好的腦子。她算不過帳來呢,而且還得避嫌她貪墨啥的,自然怕閒言碎語,到時候要撇清的。”孟婆子道:“其實我也不怕她拿著錢匣子,我也知道你婆婆是什麼人,最疼你家重陽,她就算把錢自己拿了也不會捨得花,多半還是攢起來。可你婆婆現在有壞心眼兒了。她不明著管我要錢匣子,她使壞讓我不舒坦。明知道我最在乎兒子的親事,非要給我添堵。”看她主動說孟大勇的親事,喜妹便笑道:“師父,我倒覺得這說不定就是緣分呢。其實宋嫂子人挺好的,沒有我們以為的那麼樣子。”孟婆子哼了一聲,“我可沒以為她啥。她是個啥樣子,她自己清楚。”喜妹勸道:“師父,她一個寡婦,過得艱難。男人想佔她便宜,女人瞧不上她,她想開著貨棧餬口,少不得會敷衍敷衍。”孟婆子道:“丫頭,你甭我勸我這個。別家閨女都成,獨獨她不行。她若是再敢有那樣的心思,可別怪我老婆子不給她臉子。過去的我沒在跟前就算了,下一次她若敢再找我大勇,看我怎麼啐她。”喜妹看她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感覺孟婆子跟宋寡婦似乎有點過節,但孟婆子從不說宋寡婦,所以別人也不能知道的。“師父,那你還找宋嫂子給大勇哥做衣服呢?”孟婆子冷笑道:“那時候我是想你給我大勇做媳婦,自然去刺激刺激她,免得她做春夢做差了物件。”喜妹無奈地笑了笑,便不再說這個話題,幫她穿了線,兩人說些家長裡短,還有謝重陽九月考試的事情。孟婆子道:“喜妹,雖然重陽跟你感情好,可男人總歸是男人。男人不像女人這麼戀家,有了男人孩子就沒了自己。男人有抱負,有前途,想的比女人多,見的比女人多。外頭的女人總比家裡的年輕俊俏,勾欄裡頭的粉頭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風騷得很。就算他不好這口,可他周圍的朋友喜歡,一來二去,難保不會被人教壞。他這樣乾淨的人兒,被人教壞了一點兒,就夠我們傷心的。”喜妹笑道:“師父,你放心,小九哥都明白呢。他自然不是這樣的人,若他真個以後變壞了,我們就打棍子打他出去。”孟婆子笑起來,“咱可不能到那一步。這平日裡你也打扮打扮,別總是灰突突的,如今又不比那時候,咱們也有錢,別不捨得花。”喜妹抹了抹頭上的銀簪花鈿的,“師父,你們給我買的這些我都不會戴呢。”她極喜歡師父和謝重陽買給她的首飾,可總覺得戴在頭上不得勁,沉甸甸的既怕掉,又脖子酸,反而喜歡放在那雕花的榆木匣子裡每日看上